萧弘深回京那天,早起就是乌云密布。
晴了半月的凤阳府,迎来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确实是要变天了。
他伤重未能痊愈,乾元帝派了人传话出去,不必进宫回话,叫直接把他送回了国公府。
又叫李福带着五六个御医往国公府去给他看病诊脉。
袁淑仪好像在宫里闹了一场。
乾元帝习惯了她的脾气,又有羊皇后帮着规劝,倒也没跟她生气,反而准了她出宫去看,只是要在宫门落锁下钥前回宫。
许宝妆在这些事儿上很没心,不懂得避讳,生拉硬拽把王曦月从绿玉给拖出来的,非要拉上她一起到颖国公府去看看情况。
王曦月总惦记着高老夫人那句提防着裴令元多心吃味的话,明明觉得裴令元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但还是下意识想要避嫌,再三的推,就是挣脱不开许宝妆拽着她的那只手。
眼看着被拉着走了好远,才远远地瞧见裴令元一行。
她松下一口气,索性都不再试着挣扎出来。
果然裴令元走近时候,目光先落在许宝妆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
他眼尖。
王曦月皮肤娇嫩又白皙,被许宝妆拉了一路,手腕上勒出浅
浅的一道红痕印子来。
一向和煦的那张脸,立时沉了三分。
许宝妆下意识顺着他视线望去,尴尬的一声咳嗽,手立马松了松。
王曦月顺势把手抽出来,握着自己的手腕活动了两下,也没等裴令元开口问,她先解释起来:“宝妆说国公爷才回来,她想去国公府看看国公爷的伤情如何,这会子淑仪娘娘也在,可她又想着国公府大约乱糟糟,没人顾得上她,才非要来拉上我一块儿去。
正好表兄来了,快替我说说她,我这时候过去,不大合适吧?”
她本想着裴令元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结果谁知道裴令元淡淡的扫了许宝妆一眼,声色清冷说无妨:“就当是替皇后娘娘去探望,改明儿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若问起,你也有话说的。
你跟着许娘子一块儿去吧。
颖国公上次不是还说,如今认在了皇后跟前,今后见了面也该像许娘子那样,叫上一声二哥吗?
既是有兄妹名分的,他重伤回京,你去探望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王曦月盯着他看了好久,确定裴令元是真心实意说这话,无论是表情还是眼底,都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快和不满,心下犯
起嘀咕,只是当着许宝妆,不好多问。
但他松了口,必定有他的用意。
她脑子转的也快,想着等她从颖国公府回家,他八成有事情问她。
这才说了声好,反上前三两步,握上许宝妆的手:“要么我怎么说你莽撞得很,你也该跟我去见外祖母或是大舅母,回禀一声,我才好随你一同去。
你偏要这么生拉硬拽,看你把我手上弄的吧。
这会儿表兄既然发了话,我陪你一起去探望颖国公,快走吧。”
一面说着,她已经牵着许宝妆的手与裴令元纳福一礼,而后裴令元侧身把路让开,让两个小姑娘先行离去了。
·
到了颖国公府,王曦月才知道什么叫兵荒马乱的阵仗。
饶是府中有袁淑仪坐镇,四下里都觉得是闹哄哄且乱糟糟的。
永嘉郡王府和平国公府都派了人来探望。
但是郡王府的长随留在国公府不肯走,说是永嘉郡王挂心,非要见到御医请脉后,确认萧弘深安然无恙,他才好回郡王府回话。
反而是萧弘昀派来的人,更像是做做表面功夫,来问过一句,知萧弘深暂且无恙,就打道回府了。
宫里面赏赐的名贵药材成箱的送进来,却又都不是乾
元帝手笔。
许宝妆陪着袁淑仪,王曦月只好在旁作陪。
那些黑漆箱子都是从昭阳殿抬出来的,袁淑仪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过是当下一门心思都在萧弘深身上,也懒得跟徐贵妃计较。
她知道徐氏变了些。
那种转变不算很大,可毕竟大家相识相知几十年,说是在一起生活了这样久都不为过。
从前不争不抢的人,如今也晓得杀人诛心了。
说到底是为萧弘霁。
天下父母心,她自己是做娘的,很能理解徐氏如今所作所为。
但不对付就是不对付。
打从徐氏进东宫,她就看不上徐氏的做派。
明明就是她抢了皇后的,还要一脸无辜的模样,也不嫌恶心。
袁淑仪压着鬓边太阳穴,也没什么好气:“御医还没诊出个所以然呢,东西你带回去交还给贵妃吧,也不知道这箱子里装着的,究竟哪些二郎能用得上。
再名贵的药材也要对症下药才管用,否则也是浪费,反而白费了贵妃一片心意。”
那圆脸的宫女也是在昭阳殿当差久了的,揣测徐贵妃心意很准,怎会应袁淑仪话。
于是掖着手回了两句:“淑仪也知是贵妃的心意,您叫奴婢把东西带回去,娘
娘见了要怪女婢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