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家里的话往这边来,说好了多住几日,没有长辈们拘束着,大家都松泛,吃喝玩乐好好热闹上天,横竖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两回的放纵。
无非是多出一个不相干的李照圆,才让人生出些许厌烦。
好在李照圆这会儿也不上来招人烦,真叫庄子上的人领她去泡温泉。
她一个人去的,都晓得她八成没安好心,这会儿姑娘们聚在一起打叶子牌,谁也不提泡温泉那事儿。
偏偏裴令松是个最没成算的,还要找过来问。
他推门进屋那会儿,几个女孩儿都在:“怎么来了庄子上又不去泡呢?”
他说着话,脚下可一点儿不耽搁,已然进了门。
看清楚桌上的碎银子,才撇着嘴数落:“在长辈们面前回了话出门,原来是要赌钱。”
裴清如就皱着秀眉啐他:“你不在那边跟兄弟们一处,跑来我们这边做什么?打个叶子牌,什么赌钱不赌钱,不过玩乐,你这口无遮拦的,像什么话?”
她嫁人之后气势端的更足了。
和从前在家做姑娘时候更不一样。
裴令松耸了耸肩,非但不退出去,反而拉了圆墩儿在旁边坐下来:“兄弟们高谈阔论,诗词歌赋
说起来没完,我听着怪没意思的。咱们出来玩的,又不是换个地方起诗社来的,好没劲。
本来想去泡一泡,可我往那边去了,才听底下的奴才回话说,池子虽然都是分开的,也不会冲撞了谁,可目下女郎们的池子那边只有李六娘子一个,我若是去了,只怕不大好。
我想也是,就算是分开的,但李照圆那个人……我还是躲着她点儿吧,别再惹上一身骚。
这才来找大姐姐你们,想着出来了,你们怎么不去泡呢?”
裴清宛就丢了个白眼过去。
连崔静娴也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这个表兄说来也很有意思。
他自己都晓得李照圆在那边,想着躲李照圆远一点,却还要来问她们怎么不去泡。
王曦月丢出去一张牌,甜甜叫表兄:“你怎么不去泡呀?”
这样的明知故问,弄得裴令松愣怔一瞬:“我方才不是说了,李照圆……”
他啊的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但立马又黑了脸:“这么说来,我们倒要躲着她?一大家子,躲着她一个?这还是益国公府的庄子,咱们自己家的亲戚呢!”
“躲着谁?”
李照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她不请自
来,倒很不客气,推门就入。
许宝妆当时就面色铁青,一派要发作的架势。
还是朱静怡在她手腕上按了一把,把人给摁回去的。
她非要凑上来,裴清如也不大高兴,却还是先催裴令松:“少凑在姊妹们跟前胡说,兄弟们谈经论道你又躲什么?等大兄办差回来,也该让二娘告诉他,好好管管你的课业了。六娘既然泡好了过来,你还不快去?”
他是外男,就算这么多的姐妹在一块儿,也不该待在这里。
本来许宝妆和朱静怡在场,他就压根儿不该进门的。
无非是关系好,不在意这些。
李照圆一来就不成了。
裴令松听着就觉得李照圆更讨厌了。
他甚至挂在了脸上,把对李照圆的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照圆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她跟裴家人,根本就不可能合得来。
裴令松讪讪的走了,李照圆自来熟的往他先前坐的圆墩儿坐下去。
那位置就挨着裴清宛。
变故突然发生的时候谁都没有真正看清楚——
小丫头奉茶上来,茶水几乎是滚烫的。
茶盏才刚刚放在桌面上,忽然就翻了。
就在裴清宛抬手的一瞬间。
李照圆坐的实在是
太近了,茶水就泼了她一身。
如今天气冷了,哪怕屋中有地龙,当差服侍的怕这些贵人们不惯庄子上,再冻着,还弄了小火炉在屋中,烧的全都是银屑炭。
这般暖和,李照圆身上还是瞧得见烟雾缭绕,那是热气蒸腾散发出来的白烟。
她只愣了一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身娇肉贵的小娘子,滚烫的茶水泼一下是了不得的事。
众人手忙脚乱起来,又要请女医过来,又要紧着先把李照圆身上的衣裙给换掉。
她们都跟李照圆不亲近,只能叫她近身的侍女伺候,可又不能一个人也不在跟前。
裴清如到底多留了个心眼,打发了妹妹们退出去,她自个儿带了人留在屋中,哪怕不上手,也不叫李照圆离开她的视线。
女医来得快,李照圆的腿上烧红了一大片,不过好在没有真正烫伤肌肤,也不会有什么疤痕留下来的困扰。
可烧伤就是会很疼,还不能碰水,她是刚刚被烫着的,这会儿连动一下都会艰难。
等诊完了,众人稍稍放心,李照圆却窝在床榻上哭:“裴二娘子,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我素来与你不和睦,可你也犯不上用这样滚烫的茶水
来泼我吧?”
她才上了药,清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