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盛京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永嘉郡王府起了一场火。
偌大一座府邸,几乎被烧了个精光,连带着长街上的别家府邸也有受损。
所幸的是,府中上下三百余口人,在萧弘霁获罪之后悉数被遣散,他身边只留下了个自幼跟随服侍的小太监,伺候他日常起居。
这场火烧下来,无人生还。
大火是头一天深夜就烧起来的。
烧红了盛京半边天,连相隔甚远的长宁侯府也被惊动。
大约是屋外奴仆们脚步匆匆和小声议论太过引人注意,又或许是裴令元今晚没折腾人,总之王曦月在朦胧之中醒来。
她透过床幔什么也看不清,伸出去一只手,撩开一个角。
才有动作,惊醒了裴令元。
攥着她的手拉回来:“怎么醒了?要什么?”
王曦月睡眼惺忪,揉了揉,摇头说不要:“你听外面,我瞧瞧是出了什么事。”
在清露当差的,都有规矩,就算是丹青和春云她们,也不会入夜如此喧哗吵闹,更别说从前一直在裴令元身边当差那些了。
裴令元这阵子公务忙,的确是累了,才会睡得沉,方才根本没听见那些动静。
这会儿王曦月提醒了一句,他才认真听,英挺的剑眉越发蹙拢起来。
他一面捏着王曦月手心安抚她,一面撩开了床幔往外看。
隔着窗户,见了一片红光。
夫妇两个皆是大吃一惊。
这定然不是侯府走水,否则底下的奴婢们早该通传,叫起他们二人。
那……
王曦月心口发沉,闷声叫,春云。
房门很快被打开,春云掖着手匆匆进了屋中来。
自从他们两个人成婚之后,王曦月是不要小丫头值夜的,丹青和春云更是不必,除非裴令元不在家,或是要在书房忙,直接睡在那边不回来,她才要丹青或春云陪着睡一晚,只是那种时候也太少些。
见他们两个人都醒过来,春云忙回了话:“起了好大的火,看那方向,像是永嘉郡王府,却不知是不是他家走水,烧成这样……凤阳的半边天都被烧红了,好吓人。”
裴令元脸色发寒,又恐怕吓着王曦月:“别怕,真是郡王府走水,宫里也会接到消息,贵妃不会坐视不理,没事。”
王曦月抿紧了唇角:“相安无事几个月,立储仪典在即,好端端的,郡王府怎么会突然烧起这么大的
一场火……”
“今夜还长,咱们自己安眠最要紧,你想这些做什么?”裴令元缓着声音安抚她,又转头交代春云,“安神的汤药一直在火上温着?”
王曦月近来睡得都不太好。
起初以为是有了身孕,可又说不是喜脉。
一家子都怕她是不是因为上次被李清圆下了迷香导致。
请了好几次御医,都说与那个无关,她脉象平稳,更不像是有心结郁结的样子,至于夜间不能安眠……或是劳累,或是不困,总之都有可能,御医也给不了别的办法,好在只是睡得不踏实,并不怎么影响身体,便就叫一直预备着安神的汤药,倘或是醒了,喝上一碗,也能睡的稍微踏实点儿。
春云忙不迭颔首,立时会了意,转身出门就去给王曦月取药。
王曦月面色凝重:“真的没事?”
“有事也跟咱们没关系。”裴令元还是哄她,“你现在就算不睡,难道还能跑去郡王府外一探究竟?睡醒了,明儿就知道了。”
“外祖母和母亲她们……”
“无妨。”
清露都闹起动静,体明堂和上房院必定也是如此。
但本是不要紧的事情,长辈们更不会立时
放在心上。
他知晓事情必不是萧弘昀所为,但至于萧弘深或是萧弘川兄弟几个,他拿不准。
可是尘埃落定了,没那个必要,引火烧身,官家一旦拿住铁证,他们头顶上可没有贵妃护持。
无论是祖母还是阿娘,都不会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春云很快去而复返,裴令元也不叫她伺候,接了药碗,喂给王曦月:“喝一点,我哄你睡,你实在不放心,明日一早我去国公府,国公爷总比咱们知道的多。”
王曦月才算是安心下来:“也不着急,方才是起的猛了,见这样大的火光,我也有些被吓住,又听春云说是怕不是郡王府那边走水,心里更不踏实。
这会儿缓过劲儿,你说得对,跟咱们又有什么相干。
如今这时节,天干物燥,郡王府里当差的就剩下那么个人,派过去的禁军也只是把守在王府各个门口不许人进出,宅邸内哪一处真要是起了火,不易察觉,等火势大起来,大概救火也是来不及的。
说不定只是个意外,我倒成了庸人自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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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两口果然起的早。
高老夫人昨儿后半夜果然也起了身,裴令元陪
着王曦月去请安时,崔氏她们已经在了。
说是怕高老夫人昨晚被惊吓到又不肯说,崔氏和柳氏也起了身到体明堂问安,高老夫人一概打发了不见,所以才起得格外早,恐怕老太太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