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搏?”
申令虞有些茫然,并不是很能在第一时间就理解王元明的话。
在她的印象里,王元明也从来不是个会放手一搏的人。
内敛沉稳,这四个字仿佛刻在王元明骨子里。
说他是清隽君子,其实不如说他不大敢恣意妄为,也不愿意过分放纵自己去随心所欲。
突然从王元明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申令虞眼底掠过狐疑:“元明表兄劝我的意思是,从心所欲,可以试着放下这些顾虑,多想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光是我的事情上。”
王元明颔首说对,立马又解释:“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有私心,才这样劝你。
从前我也不懂,是来了侯府,有外祖母和舅父舅母甚至是表弟们教我,我才慢慢明白,人活一世,不能总是束手束脚,畏畏缩缩。
很多时候大刀阔斧,反而能得到想要的顺遂和完满。
心里面怕的越多,事情反而越是办不成了。
我心悦申娘子……”
他方才一时激动改了口,眼下听了申令虞的话,又见她那般茫然神色,实在是不想给申令虞更多的压力,心中虽然舍不得,可还是改了口。
只是那一声申娘子,到底是迟疑
犹豫了一瞬之后才叫出声。
良久之后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往下说:“我希望你好,哪怕……哪怕我们两个成不了,我都希望你余生安好顺遂。”
王元明眼底的真诚是最能打动人的。
那是天底下最感人的东西,大约这便是世人常说的赤子之心。
申令虞说不动容是假的。
她心里面感慨无限。
坐在那儿,面对着王元明,他处处有分寸,丝毫不唐突。
哪怕他嘴上一直说唯恐唐突冒犯了她,但他做的极好。
那支金钗,她没有接,他也舍不得放下,就那样攥在手心里,仿佛是这天底下最珍贵的稀世珍宝。
并不是那支金钗有多名贵。
他握着的,是他的心意。
已经捧出来,悬在半空中的,心意。
最难能可贵的。
申令虞把那些话听在心里,觉得王元明确实很好,她也没有看错。
突然又有些庆幸,他不曾在忠敬伯府长大。
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忠敬伯给养成什么样子,反而不如现下这般。
申令虞突然笑起来,王元明看的不明就里。
只是她一旦笑了,那样灿烂明媚的笑容,他看着也跟着笑。
须臾申令虞掩唇,稍稍别开眼:“元明表兄笑什
么?我还什么都没说。”
“你不用说什么,只要你高高兴兴的,我也跟着开心。”
“你就不怕……”
算了,也不用问的。
他方才都说了,哪怕她不嫁给他,他还是会把这些话说给她听,只是希望她好。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申令虞又收了回去:“表兄想规劝我再大胆一些,这个建议——我接受了。”
最后四个字说出口,王元明眼底一亮:“申娘子?”
“表兄刚刚不是已经改了口吗?怎么又改回去?”
申令虞抿唇笑起来,澄明杏眸中全是坦然:“我,一直都觉得表兄很好,特别好。”
她确实也大胆了一回。
当着王元明自己,也能把这些话说出口来了。
说到底,是王元明给她的勇气。
不像是之前那样想那么多,如王元明所言,束手束脚,畏缩不前。
瞻前顾后四个字,她高高举过头顶,十几年一直都这么过来的。
突然有一个人,跟她说,不必如此。
有他在。
他会陪着,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是赞同也支持的。
就像……裴令元对曦月表姐那样吧。
她心里是羡慕过的。
申令虞深吸口气:“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曦月表姐。
”
“现在不用羡慕了。”
王元明当然听得出她指的是什么:“我虽然比不上表弟,却也会护着你,好好护着你的。”
“在我看来,元明表兄比世子要好得多。”
申令虞夸赞起来毫不吝啬:“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觉得,表兄你很好。
我不是哄你开心,是真这么认为的。
旁人眼里你是流落在外的伯府嫡子,但凡提起你,总要说上一句可惜,我却不这么想。
表兄自己就很立得住,只是从前没受过那些教导指点。
可是仔细想来,别人不会的,表兄会,别人会的,假以时日,表兄你肯定也都学得会,这么算下来,表兄岂不是比他们要强太多了吗?”
这样的话,王元明倒是第一次听。
真要是换了别人说,王元明八成还要犯嘀咕,觉得那些人是在恭维他,说着违心的话和他虚与委蛇。
但是这种话从申令虞口中说出来,王元明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那支一直被他握在手心里的金钗,终于又递了出去。
申令虞的目光随着那支金蝉闪烁着晶莹光芒,是最璀璨且耀眼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