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灯花爆了下。
裴高阳面色一沉:“我们都只能做局外人,何况益国公府?
你不用特意去说了。
元娘嫁过去,益国公府与我们家是姻亲,和崔家却没关系瓜葛。
退一步来说,兆之所说那些,有朝一日查有实证,一切真相大白之时,用不着咱们去开口,他们也会帮着崔家说话。
朝中并不全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中正之臣不在少数,原就不必说。”
裴令元又说好:“还是要尽快把四郎召回家来,免得他到了清河,见崔家那样惨状,控制不住,再闯出祸来,我即刻就去安排。”
他一面说,已经站起身,同裴高阳做完了礼:“眼下还不到宵禁时,我再三思量,还是先去东宫一趟,尽快让太子殿下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宜早不宜晚,越早越好的。
而且之前我同殿下提起过,只怕瑞国公生了别的心思,已然丢了先机,便要部署起来,不能太过被动。
殿下当时就已经把进京来首告的人接进了东宫。
既然说当初崔家是开了自己粮仓,还特意从粮行购粮来救济百姓,那些人来状告崔氏时可只字未提。
不妨连夜审一审,说不得还有意想不
到的收获。
要是真的有,明天殿下陪我进宫面圣,官家面前,也更有说辞。”
裴高阳像是在认真思考裴令元所说是否可行,思忖良久,摆手叫他去:“那你就去吧,但还是要以殿下所说为准,要是殿下觉得如此行事不妥,得先回禀御前,等到官家发了话再做,你也不要与殿下多言。”
裴令元把他所有交代一一记下,才快步退离了书房,匆匆出门,趁着未至宵禁,往东宫去了。
·
萧弘昀在陪着庾显静下棋。
这时辰裴令元来,回话的小太监甚至特意回禀了说他是神色匆匆,面带焦虑而来,萧弘昀就坐不住了。
庾显静一向懂事得很,噙着笑把手上棋子放回到棋盒中去:“殿下快去吧,我先回屋里去了。”
她掖着手要走。
萧弘昀在她转身的瞬间拉上她手腕:“我送你回去。”
在这些所谓小事上,萧弘昀自从成婚以来一直做得很好,对庾显静极尽温柔,只是无爱。
以往庾显静是不会推辞的,他要送便送,落在奴才们眼里是伉俪情深,她也晓得萧弘昀用意。
毕竟一个裴清宛横在那儿这么多年,她早就说过,萧弘昀是君子中的君
子,不会让她尴尬难堪,他要是不远不近的把她晾在那儿,还不知道多少人要私下里议论指点,说她不得宠不受太子喜爱,比不过裴清宛。
又或许萧弘昀本来就为了裴清宛名声。
对她越好,旁人只会越发忘了从前还有一个裴清宛。
诸如此类怎么想都成,她不会自苦,只会想着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和萧弘昀的日子,越来越好。
但今天庾显静拒绝了。
她缓缓抽回手:“世子这个时辰过来,一定是有很着急的事情等着跟殿下商量,就这么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成,还要殿下专门送我,您快去见见世子吧,别叫世子等在那儿着急。”
庾显静一面说一面已经提步往外走。
萧弘昀当然也就是跟她说那么一句,她既然这样大大方方的推了,他也就随她去。
目送着庾显静离开小暖阁,萧弘昀才背着手出门,往书房去见裴令元。
至于裴令元来的目的,等听他说完,萧弘昀还挂在面上的错愕一览无遗,连遮掩收敛都来不及。
百年望族,嫡支嫡系,就这样毁于一旦。
毁在……萧弘川手上?
从前那些年,他又何曾把这个弟弟放在眼里过
。
再得父皇宠爱,于储君之位,萧弘川是想都不要想。
封爵这种事,哪怕当初越过他们兄弟,他都不放在心上。
结果呢?
上一回裴令元说萧弘川恐怕有别的心思,他犯过一阵嘀咕,甚至想着要是别人来跟他说这些,他八成笑着把人打发了,压根儿不会听进去一个字,也就是裴令元了。
裴令元说了,他才会听一听,也往心里面去,真的派人去调查一番,免得真有什么疏漏。
然后萧弘川摇身一变,只是奉旨钦差一趟,竟有通天的本事,叫清河崔氏就这样毁了。
萧弘昀咬着后槽牙:“崔兆之养在你们府上?”
裴令元颔首说是,又接着告罪:“先前并非有意隐瞒,是他伤痕累累而来,大夫看过又说是受刑的伤,他大约是从清河郡逃出来的,可是他若是畏罪潜逃,何必要到盛京侯府?
之前崔家的事,殿下是知道的,臣爷娘都不是徇私之人,绝不可能纵容包庇,他心里很清楚。
所以在他醒过来把事情说清楚之前,家中不想声张……他毕竟还是亲戚,崔家的罪名也没有完全坐实,官家尚未下旨,所以就把人留在家中养伤了。
他一醒
来,把这些说了,家中也都是震惊的,臣便匆匆赶来,与殿下回禀清楚。”
他已经没坐在官帽椅上,起身把长衫下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