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因为想到了海中的鲸鱼,想要让深海中仰望天空的它们也能够自由地翱翔,于是才将大地塑造为巨鲸的模样,让它从罗宁山谷中飞起,高高地跃向广袤无垠的苍穹……依耶塔记不太清了,毕竟记忆是很神奇的东西,有些事情分明相隔很久,却如昨日般清晰;有些事情分明刚刚过去,却已是前世般陌生。
不过,既然林格这么说了,想必就是吧。
想到这里,依耶塔的心情忽然又变好了,她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地朝林格点了下脑袋:“恩!”
看起来她的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林格来到这里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埃,对依耶塔说道:“就聊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少女等着自己去安慰呢。
“诶?”依耶塔拉长了语调:“怎么这样~”
她眼巴巴地看着林格,难掩脸上的失望,一副想挽留又不敢开口的犹豫表情,搭配那些将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可怜小脸的洁白羽翼,总会让林格觉得自己并不是在面对一個天使,而是在面对一只被迫与亲人别离的孤单的雏鸟,自己便是她唯一的依靠。若是在这时候选择转身离去,恐怕连良心都会过不去吧?
唉。
他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回了原位:“那就再聊一会儿。”
“真哒!?”
依耶塔眼睛一亮,从翅膀里探出脑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那我们来聊什么?我知道了、来聊聊我以前在海边流浪时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吧,林格你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我不仅遇见过鲸鱼,还遇见过鲨鱼哦。不过,海里的鲨鱼其实也很友善,并不像渔民们口口相传的那样,会袭击经过的渔船和人类,或许是我遇见的那只鲨鱼比较特殊的缘故?海边有些礁石长满了孔洞,里面居住着寄居蟹这种小动物,每次退潮的时候都能看到一大堆……”
她自顾自地讲述起来,也不管林格有没有在听。大概不是真的想聊天,只是在找一个倾听者而已吧。林格便也默默地听着,没有贸然开口打扰,只是偶尔她讲得太兴奋、话题扯远了的时候,才会稍微提醒一下,让她转回正题。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流逝,当妖精深眠旅馆内的挂钟时针悄悄指向午后三点的时候,依耶塔才停止了她那滔滔不绝的讲述,并意识到自己似乎占用了林格太多的时间,于是又默默地把脑袋缩回了羽毛球里,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的酡红色,仿佛醉了酒般娇憨可爱。
林格自己倒不在意,见她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便再次提出告辞,这回依耶塔没有挽留,而是细声细气地说了声再见,与他道别。然后坐在门边,看着年轻人的背影走下台阶,走入绵延的樱草花田中去,逐渐消失在那条被缤纷灿烂的樱草花掩映的小径深处。
“真的走了啊。”
再也看不见他时,依耶塔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自语。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谁都要走的,不可能永远有人陪在自己身边。
但果然还是——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孤独呢。”她低声道。
虽然,这样的孤独,并不让人讨厌。
……
离开依耶塔的花田以后,林格沿着石精守卫们已经铺设好的道路前进,目的地是位于西北部森林中的妖精深眠旅馆,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话,下一位需要他安慰的问题少女,此刻就待在旅馆内。
怎么听起来自己变得比过去更像个牧师了?要知道在天心教堂时期,圣十字区与白市民区的居民可从不曾喊他上门做过心理辅导,而他自然更没有这方面的爱好。没想到如今却在一座空岛上完成了职业生涯的首次突破,该说是件幸运的事情吗?还是该抱怨爱丽丝那家伙总是给自己找麻烦呢?
年轻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沉重的叹息声回荡在空旷清幽的木板路上,与鞋跟踩踏出来的咚咚声混在一起,并向风中传出去很远,一直传到了某个人的耳中。
“咦?”爱丽丝的耳朵动了一下:“仿佛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林格吗?”
她面前的粉发小女孩无动于衷,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当做是爱丽丝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于是她也忧郁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叹息声与远方森林里的兄长竟形成了微妙的呼应。然后无奈地问道:“爱丽丝姐姐,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多小时了,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说吧。”
不要在这里打扰我的功课了好吗?
梅蒂恩看着摆放在工作台上、用于研磨草药的石钵、砂纸、金属棒等工具,以及旁边一株压根就没动过的血凝草样本,深感责任重大,时间紧迫。最近几天由于和谢米以及蕾蒂西亚玩得太疯的缘故,她落下了好多功课,最近才被兄长责令限期补完,然后才能继续跟小伙伴玩耍。
本来忘记功课而遭到兄长斥责这件事就足够惭愧了,偏偏爱丽丝姐姐还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跑到她的药剂工坊里来,半句话不说,只是笑眯眯地盯着她看,这模样叫人看了就害怕。最害怕的其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