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是叫晏燃还是叫封炎都可以,但是徒儿,不行。
他早已经与龙辰恩断义绝,也早就不再是他的徒弟了。
龙辰听到他这话,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于是低笑了一声,“真是个倔子啊,难怪那时候昀儿和慎儿总跟你打架。”
听到这两个名字,封炎的唇角紧抿了一下。
当初在龙辰膝下学习的弟子,不止他一人,还有其他的师兄弟。
他虽然生性就比较淡漠,但因为天资聪颖,很受龙辰喜爱。
其他师兄弟们,虽然其实那时的同门情谊很深,但少年之间,争强好胜的,总也有羡慕他最受恩师疼爱的。
少年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只是羡慕嫉妒而已,无非是打一架就完了。
但封炎不管和其他人怎么打,也不会低头的。
倔得不行。
而在后来,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原来一直在被恩师欺骗,被背叛。
从始至终的理由,只不过因为他是最合适的朱雀容器而已,命定的朱雀容器。
他与龙辰恩断义绝了之后。
其他师兄弟甚至还因此劝过他。
封炎虽然自愿抹去了对卓施然的记忆,但是对于其他的记忆,他还记忆犹新。
他甚至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师兄弟们劝过他的那些言语。
“算了吧,阿炎,谁不是在背负着命运的包袱活着呢?”
“是啊,老师可能……也只是希望你能够接受命运,好好活着呢。”
“而且,就算接受命定的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好吧……还能够变成强者呢。多少没有修炼天赋的人,这是他们求也求不来的际遇啊……”
封炎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一个字都未曾淡忘过。
甚至,当时因为太过失望难过,心里甚至也想要像师兄弟劝说的那样来安慰自己。
是啊,谁不是在背负命运活着呢?
是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际遇呢。
你家世好,资质好,还有这样的际遇,简直生来就是强者了,你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他甚至因此煎熬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他每天早上,都很早起身来,或者可以说是,很多个夜晚的夜不能寐。
然后很早起来,就在自己院子的房顶屋脊上坐着,望向东边的天际。
直到东边的天际从原本暗沉的颜色,开始泛起鱼肚白的颜色,再泛起阵阵浅金色,金橙色,金红色……
直到那一轮朝阳红日,照亮黑暗,撕破最后一点夜的暗淡,染红天际……
他看着天边的绚烂。
想到自己在不知多久的以后,就要永远沉沦于黑暗,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象。
他在那些煎熬的日子里,每天都在质问自己,可以吗?
然后每天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行。
终究是没有办法原谅,一点都不行,于是与恩师恩断义绝,与往日的师兄弟也分道扬镳。
山高海远,仿佛再也不要相见。
有很长一段时间,师兄弟们都觉得,他错了。
但他封炎,是他们眼中公认的倔子,就是错了,他也会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后来呢?
可是……现在呢?
封炎淡淡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自己眼中形象无比高大的人,看着这个曾经的恩师。
封炎的声音没有什么冰冷寒凉,没有什么冷漠愤怒。
只有平静。
没有情绪起伏的一种平静。
封炎看着龙辰的眼睛,平静地淡声问道,“曾经他们都说我错了,他们都认为,你只是为了我好,是我不识好人心,是我大惊小怪了。”
“可他们现在,人都去哪儿了呢?”封炎问道。
然后,龙辰脸上那种和煦的安静,仿佛就在顷刻间,片片崩碎,露出了内里仿佛被人踩了痛脚似的阴沉底色。
曾经他身边围绕着几个弟子,日子每天仿佛都是朝气蓬勃的。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物是人非,一个个的,都渐行渐远了。
封炎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他问出了自己的话,片刻后,又说了一句。
“你当初和我说,元老会是为了我好,像我这样的人,也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只有在元老会的领导下,才能有更好的将来,才能有更好的机会。”
“你说,只有在元老会的领导下,我们觉醒的机会才更大,才更有可能摆脱这样的束缚,留有神兽的能力,甚至进化成更好的能力,但是却摆脱神兽的束缚。”
“你当初是这么和我说的。”封炎其实对龙辰曾经说过的话,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么多个晚上,都盯着东边的天际,煎熬过纠结过,无数次思考过恩师的这些话过。
所以记得太清楚了,简直字字句句都刻在脑子里似的。
正因为记得清楚。
封炎现在只想问一句,“那现在呢?”
龙辰没有说话,只是从他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仿佛已经挂不住脸上那些温柔和煦的表象,紧咬的牙关处紧绷的面部肌肉,足以说明一切。
封炎问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