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扬州城。
扬州是四顾门的所在地,李相夷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有余,对扬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他早早地便给角丽谯介绍扬州的风土人情,从哪家早茶铺的点心最为地道,到哪个酒楼名声最响,再到哪个酒肆的佳酿最为醇厚,乃至何处风景最为迷人,无一不细细道来。
角丽谯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还有那些花街柳巷中的佳人,哪个最美?”
她可是听过不少李相夷年轻时的风流韵事,诸如与花魁对弈,故意连输三十六局后,竟以胭脂为墨,在袖月楼的墙上挥毫泼墨,留下《劫世累姻缘歌》的佳话;又或是在扬州最大的青楼之巅,为博佳人一笑,以红绸为伴,剑舞翩跹,引得全城轰动,万人空巷。
其实,角丽谯是不愿来扬州城的,她对扬州城实在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更何况里面还住着李莲花的白月光。但见他老早以前,就兴致勃勃的给自己介绍,这铺垫做的那么明显,她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想扰了他的兴致,便也装着兴致高昂的样子来到了扬州城。
一大早醒来,角丽谯便给两人易了容,看着她的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李莲花打趣道:“角大美女真是多才多艺。”
角丽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之色,“那是自然,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留在我身边慢慢发现吧。”
李莲花抿嘴轻笑,“好,我会用一辈子去发现。”
角丽谯也露齿一笑,放下手中镜子,牵起李莲花的手,携手下了船。
李莲花先是带角丽谯到“富春茶社”,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扬州早茶,随后带她去赏了些名胜古迹,中午带她去最出名的酒楼品鉴了一番招牌菜,下午,又带着她溜街串巷地买了一些精巧的小玩意。最后,在角丽谯的坚持下,两人还去了当年李相夷与花魁对弈的袖月楼,欣赏一场歌舞表演。
从袖月楼出来,已经月上柳梢头,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月光如水,脚下的身影相依相偎。
角丽谯怔怔地看着两人的身影出了会神,终是轻叹道:“你去吧。”
李莲花一愣,止住脚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去见见你的阿娩,你来扬州不是为了见她吗?”
李莲花抿嘴试图解释,“我没……”
“好了,我还没那么小气,今天你不也听到了吗?四顾门的人一直在找你,去吧,去给她报个平安,她若知你尚在人世,一定会很开心。”角丽谯故作大方的说道。
李莲花望着她皱在一起的黛眉,眼中闪过笑意,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你这个小醋坛子,我来扬州确实是另有目的,但是并不是为了要见乔姑娘。不过,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给她报个平安,省的他们劳神劳力地寻我。”
角丽谯闻言好奇,问道:“那你来扬州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李莲花面色微显赧然,轻咳一声,道:“这个吗,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你先回去等我,等我办完事去寻你。”
角丽谯略微有些失落,低声说道:“好吧,那你去吧。”
李莲花迈出一步,忽然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怎么,就这么没有自信么?担心我一去不复返?”
“才没有。”角丽谯嘴硬地反驳道。
“那为何,紧紧攥着我的衣角不放?”李莲花眉宇间全是畅快的笑意,出声调侃道。
角丽谯非但没有被李莲花拆穿的尴尬,反而上前一步,盯着他的双眼,极为认真地说道:“你不许抱她。”
李莲花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只是朋友,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你,怎会去抱她?”
“也不许让她抱你。”
李莲花微笑,宠溺地点头应允,“好。”
“也不许一直盯着她看,不许像现在这样对着她笑,不许轻声细语地安慰她,不许……”
“阿谯,”李莲花伸出手,轻轻搭在角丽谯的肩头,目光中满是柔情,轻声低语道:“我不会抱她,不会盯着她看,不会对着她笑,不会对她有超越朋友范畴外的任何越举行为。我会告诉她,我过的很好,生活的很幸福,虽然家有妒妇,但是,我很爱她,很爱,很爱……”
角丽谯眼眶微红,带着些许委屈,“你知道吗?我嫉妒她,嫉妒的要命,嫉妒的心里都是酸水。自踏入扬州城那一刻起,它便无时不刻不在啃噬着我的心。不仅嫉妒她,我还嫉妒四顾门,嫉妒扬州的人,扬州的街坊酒肆,扬州的花花草草,扬州的天,扬州的地,扬州的风,扬州的雨,嫉妒扬州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因为它们都比我更早地见过你,了解你。”
李莲花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秀发,打趣道:“哦,原来,我竟有幸娶得了这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的第一妒妇。如此看来,日后我无论行至何方,都需得带上你这位小妒妇才行,否则,岂不是要让整个天下都笼罩在你的嫉妒之下了么?”
角丽谯噗嗤一声,轻笑出声,仰起头,樱唇微撅,“正是如此,我便是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妒妇,而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我,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