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后下了一场雨,王姝玢在那场雨时被砍了头。 王迦南着一身布衣,哭泣的带着寻来的入殓尸将她娘的尸体收敛了起来。 她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儿成了王氏受人尊贵的表小姐,可一切假象散去之后,她又成了从前的样子。 甚至还失去了亲娘。 接下来的日子,她能去哪儿啊? 于此同时一辆马车自菜市口停了下来,马车里的人揭开的车帘,飞速的朝王迦南扔去了一包东西。王迦南叫砸的一个踉跄,浑浑噩噩抬起头,只瞧见那马车的影子。 还有手中沉甸甸的银两。 …… 王若芙垂头和母亲葛氏准备回家,不管王迦南是不是亲的表姐,两年的时间总不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王家养的起一个孤女,但谁叫那王姝玢做了那样多的错事? 若还留着王迦南在家中享福,不是让姑姑他们难过吗? 葛氏撑着伞和女儿回了家,叫下人煮了两碗姜汤去湿气时,顺带问道:“芙儿,前段时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倒是没来得及问你这婚事你愿意否?” 本来夫君就中意孙越楼,现在两家是亲上加亲了。 孙越楼有人才,又是丞相的外孙,幽州王的门士,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夫婿了。 王若芙脑海一下就泛出了那日在酒楼遇时,伸到她面前那白玉一般的手,还有他温和关切的嗓音,一张脸立时就泛起了潮红。 “这种事……我当然都听爹爹和娘的。” 葛氏狐疑嗯一声,这话哪里像是她女儿说的出来的? 待看过去时,便见王若芙脑袋低垂,脚尖在地上碾磨来去…… 便轻笑一声:玉质少年郎,总归是得女儿家喜欢的? 却在此时,门外响声传来,下人撑着伞,王守秩疾步到了廊檐下。 “夫君回来了,长姐她们呢?”葛氏上前替他出去外面沾染水气的袍子。 王守秩道:“和父亲正在厅内说话。” “原本夫君是打算今年底前,让长姐她们认祖归宗,不过现下……”想起长姐的身份,王守秩也不由撑了撑眼皮。 “得暂时耽搁下来了。 葛氏不解,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从前老是夫君说这个,这几日却不听他再提了起来,“芙儿,你先回房去,我和你父亲有话说。” 王若芙大概知道她们是要说什么,红着脸快速要走。 “等等……”王守秩却是瞧见了屋内的姜汤。 “芙儿,你若无事去给你祖父那里送去一碗,今日天寒。”王守秩一向是个孝子。 王若芙点头答应,这才离开了房间。 葛氏便迫不及待的和夫君说起了女儿未来的婚事,听得正在喝茶的王守秩一口喷了出来,“婚事,什么婚事?” 葛氏一脸你逗我的,“芙儿和她表兄啊?” “什么表兄?” 葛氏:“夫君!” 她以为王守秩跟她开玩笑,“那孙越楼啊,不是你早就看中的女婿吗?如今亲上加亲,你怎么反倒在这儿跟我玩笑起来。” 王守秩捂着脸,“这事儿可莫要再提了,真真是要羞的我脸红!” 葛氏越发不解,便听她夫君道:“哪里有什么孙越楼,就是我那侄女儿胡闹啊!”想到这儿王守秩苦笑,“我也是眼瞎。” “一模一样的人立在我面前,我竟是没认出来?” 葛氏脑子里转了一下,才明白了王守秩的意思,“那孙越楼是个女孩儿吗?” 王守秩苦笑,“从来就没有孙越楼这个人。” 葛氏看他这样的神情,听他这样的话,再想起女儿含羞带怯的神情,顿时一阵头晕。 —— 彼时慕容月正和王丞相在书房内下棋 “相爷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身份?”慕容月落下一子。 王丞相手执黑棋,落下之后道:“你脖子上戴着的木牌,是我送给我妻子的定情之物。” 慕容月手放在了脖上的红绳之上,锐利眸光不由看向王丞相。 王丞相一笑:“怨我不早将你和你娘接回来吗?” 慕容月道:“不曾。” 她不曾期待过,当然没有。 何况若不是为了娘想团聚,她自己家住的舒舒服服,为何要来王家? 王丞相目光落在了慕容月身上,只是道:“一来啊,你跟那徐应天走的近,我怕他惦记你是我的外孙女。” 慕容月嗤笑一声:“王家的外孙女就香吗?” 王丞相想起宴会上遭徐应天拒绝的王迦南,也有几分满意,“如今看来,他有几分可取之处。” 慕容月却又看着王丞相,“那二来呢?” 王相那素来严肃的面庞上泛起一抹苦笑来:“二来么……你就当我是近乡情怯罢。” 慕容月狐疑看着他,还想再问,却听王丞相岔开话题:“你那孙越楼的名头越来越响了,如今外界都把你传的神乎奇迹的?” “这一山不容二虎,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徐应天会忌惮你吗?” 慕容月手执白棋,“真到了那一天,不是还有外公吗?” “大渊离倒台还远,徐应天离造反还远,且还没到逐鹿那一日呢,外祖父就这么心急,来这儿给我上眼药了?”慕容月落下棋子,又抬眼看这老头,“岁数大了就歇歇吧,整天想那那么多不累吗?” “真到了那一天,这天下也不会是王家,你又何必给大渊那不中用的皇室操这份心儿?” 王丞相笑一声:“你这丫头,说话真不会拐弯。” “弯弯绕绕的,麻烦。” 王丞相道:“你又怎么知道这天下不会是姓王的,难不成我王家没有一争之力吗?” 慕容月笑,“争,争来皇帝给谁当?给王守秩吗?” “那是你舅舅。” 慕容月从善点头,“是啊,舅舅。可我那舅舅虽然出挑,却过分正直清高,你要不傻就不会扶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