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东西,自家定是早晚能弄清楚这里面是什么的,可对上头的人来说,他算什么?不过是别人一句话的事儿。
就算是有伯父容元文帮着说话,那也是事发之后的事儿,何况上位者未必就有什么处置,很多时候就是一个看法,就误了大事儿了。
比方说他的上官看了他的资财单子,一看占地如此之大,又想到容氏富贵,就会觉得这几处林场、湖泊、土地定是极其富饶的地方,说不准还会想像着他在上面建了什么违制的亭台楼阁呢。
真要抓他的把柄,要是碰上他走背字的时候,派下来核查的人根本就不会真的去查证,上面知道什么结果,还不是这些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真相和细节很多时候是不重要的,只要这些个地契在他名下,就是把柄。
黎久薇又想到了些东西,继续往下下刀子:“而且要是大公子你真的成了贡生,接着就该去准备殿试了吧?你还有功夫去打理这些东西么?”
“收验、打理、经营……一定都是交给底下人管着的,万一他们有个疏忽,错看了什么,有什么没想周全的,再或许原本管这些东西的都是些什么?是不是个个妥帖?”
“万一这中间有个欺男霸女的恶霸,有个善于伪装的阴险小人,没有被打发出去,或是出去了没做处置,将来回来生事儿,甚至连累了你的名声,说是你放任他们那么干的,怎么办……”
容轩越听心里越凉,他身边向来都是忠义之人,纵使本事上有所不济,一颗忠心是有的,更加不会为非作歹、鱼肉百姓。
也是因为他经历的事儿还是少了,从前有容家做靠山,也太顺了,他身边的人许多都是忠心要比能耐大的,这样的人看人容易往好处想,是最容易忽视这些窝藏歹心的人的。
他若是真成了贡生,肯定一门心思都扑在殿试上,之后去了元都,也只能靠通信了解通元这边的产业,不过是听一些禀报,哪里会管得这么细,也许祸根就在这上面了。
容轩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了,思虑着道:“都还是没影的事儿,也是听人说的,父亲还没有发话,这都是后话了。回头我先派人去这些地方看看,要是无甚大用,早些转出去也好。”
“容家在南边儿和元都都有产业,换了银子回来也好在那边置办些更有用的,将来我要是去元都治伤,正好过去看着。”
他话锋一转,“马匪的事儿查出眉目了,父亲给安排的亲事定的是府尹陈家的庶女。虽说是庶出,也正因为是庶出才有可能下嫁给我这般没有官身的人。”
“父亲也是想让我将来多一个助力,才托了人说和,攀上了这门亲。可我们一家人这样想,别人也会这么想,打这主意的人多了。”
黎久薇的兴致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眼睛也亮了,笑得都甜了:“有人跟大公子争媳妇?谁啊?有大公子这样的长相身姿,还是年少这般经历,再或是资财万千、才富五车?”
容轩不以为意地笑笑,本来只是顺带着提两句,见她这般,就愿意说的详细些了:“是陆家的嫡长子,陆家也是皇商之家,是做米酒生意的。”
“陆公子自是不错的,身上还有秀才的功名,人也与我熟识,是个良善之人。这次的事儿不是他的主意,是他叔父找的人。倒也没奔着要我命去,只是想把下聘的队伍冲散了,耽误些时日,他们好想法子把婚事搅和了。”
“如今陆公子已经跟陈姑娘定了亲了,这事儿也就算了了。麻烦的是,他们跟主宅的人有勾连,要不然也不知道队伍几时出发,几时会到那里。”
“我怀疑是夫人身边的人,这个人必须抓出来,呵,我父亲很可能压根儿就没想让这桩婚事能成,当初之所以应下去说和,也是拗不过几位族中叔伯的意思,不好拒绝。”
“之后他又担心我娶了陈姑娘之后更加要与他隔的远了,就想借别人的手毁了这桩婚事。他和夫人一起利用了陆家,也让陆家得到了这门亲事。”
“陆家会成了他的情,陆家结了这门亲,将来生意做得更大了,又可以在商路上给我多树一个劲敌,是真正的一箭双雕。”
陈家嫁的是庶女,可要是找那些不指望妻族娘家助力的人家,这庶女未必就不能平嫁甚至高嫁,低嫁自然是有所图的。
黎久薇这些天也听周围的人说了西绥不少事儿,这位府尹陈大人出身寒门,比不得那些人脉广博、盘根错节的世家出身的人。
他这府尹的位子要想坐得稳,靠姻亲缔结关系是最快也是最现实的。
人家肯本女儿低嫁,图不了势力,难道还不能图财?容轩有伯父容元文做靠山,这位陆公子将来也会有他的岳丈大人做依靠,容轩就算没有受伤,将来恐怕也不会太轻松。
黎久薇心里嘶地一声:“大公子是打算把这件事闹到老爷、夫人面前去?有人泄漏了你的行踪,勾结外人,可以说是主子授意的,也可以说是他们自己走了歪心思,想要求财。”
“把这件事儿揭出去,老爷也未必就会觉得你真的察觉到了他要谋划的事儿,倒是可以试一试。”
容轩颔首,愈发觉得与她心意相通:“不止是这一件,余王氏还在别院,索性过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