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昔说的楚楚可怜,黎久薇哭得情真意切,她都准备好了,容昔若是继续我见犹怜下去,她就敢拿出哭爹喊娘的架势来。
尤其是黎久薇的样子明显比容昔的要真实的多,那眼泪竟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容昔想说些什么体谅的话阻止一下,她还未开口,黎久薇就竖起手掌做了个阻止她的手势,泪落得更动容了:
“大姑娘先不要说话,先听奴婢说。奴婢从前只是替大公子一个人委屈,没想到大姑娘和老爷、夫人心里竟是对他有误会的,今日听大姑娘这么说了,这误会一定得解开。”
“大公子伤重的这些日子,日日都等着老爷能到别院与他见上一面,等不到老爷,他就说定是从前的事让老爷误会了。大公子向来敬重老爷,只认老爷为父,从未想过做什么嗣子。”
“他也说了他想要科举入仕的打算,可他也说了,就是因为想要科举入仕,他更不能做什么嗣子了。入朝为官的人出身、履历都要详查,他要是做了嗣子,谁不知道他是过继的,真有人会把他当作容大人的亲生儿子看么?”
“不会的,只有人说他趋炎附势,说他为了功名利禄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更何况老爷和槐山房的族人这么信任他,让他年纪轻轻就担起了如此重任,他堂堂容家大公子,为何要去做那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嗣子呢?”
“大伯父对他再好,也不是他的亲爹,即便不入仕途,他也不想让世人用防贼一样的眼光审视他一辈子。”
“大姑娘说连老爷、夫人都误会他为了利用容大人助他走仕途,世人可不更得误会他?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容昔被黎久薇哭得手足无措,她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恨不得喝止黎久薇的言行。
可是容昔不大相信黎久薇这番声泪俱下的痛陈是假的,至少在黎久薇心里,容轩真就是这样的。
这种情况下她冒然制止,黎久薇恐怕会觉得更委屈,就算立刻赶出去,也会一路哭闹,闹得人尽皆知。
黎久薇这副样子,说出的话又似融汇着无限的真情实感,被人听了去、看了去,只会给她和父母带来麻烦。
容昔只得耐着性子,做出纯真不解的样子:“大哥哥真是这么想的?男子的心思哪有这么好猜,尤其是大哥哥这种自幼就走南闯北的男子。”
“你一看就是个心软的,是不是你见他伤得重,就觉得他可怜,就想出了这些?”
黎久薇想都不想就拼命摇头:“不是的,奴婢才识得他几日,哪儿能自己想出这么多,是他自己说的。况且元都谁人不知,仕途男子里先就让人看低了的,一个是赘婿,一个是嗣子。”
“就好似那些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子庶女,明面上是好听了,真遇上事儿了,谁还能指望这个记在名分上的外加能帮这些记名的嫡子嫡女多少?跟真正的嫡子嫡女比,能落得多少好处。”
以庶为嫡,在聘财、陪嫁或是旁的资财上多给些是常有的,真要遇上大事儿需要动用嫡母娘家势力尤其是生死攸关的时候,看看人家会管这记名的嫡出几分。
嗣子也是一个道理,原本就有女儿的,将来嫁出去了,当父母的有几个不是私下里可这劲儿地把家里的东西往女婿家掏,变着法儿的给女婿出力。
嗣子真出了什么大事儿,面上做点什么是应该,真牵扯到根本利益和身家性命,怎么看都是换个人当这嗣子更为划算。
黎久薇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子,“奴婢问过大公子,他既然担心老爷和夫人误会,为什么不避着点儿大老爷和元都那边的事儿。”
“大公子说老爷替容大人管着家业,族里和外面的很多人都会猜测老爷是不是私藏、私扣了容大人的东西,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要是这账算不明白了,就是容大人自己也要怀疑的。”
“本来容家上下一心,容大人在外为官,老爷打理庶务家业,是最好不过的。可是元都和西绥毕竟远隔千里,兄弟两个隔得远了,中间总是只能让几个管事儿的代为传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生了嫌隙。”
“大公子这些年实际上掌握着这些个东西,情况他是最清楚的,他多跟容大人走动走动,说说这些个东西每年有多少出息和分润,有没有田庄山林遭了灾,有没有哪里开拓了新的产业……让容大人和夫人知道知道这当中的事儿,总能打消些疑心,让两边更亲近。”
“谁知道他这样做竟然被自己的父母误会至此,奴婢都替他委屈,亏他前些天还说,他这副样子怕是以后都不能再为家里做什么了,可是夫人还没把大姑娘你送到元都去呢,以后跟容大人的关系该怎么办……”
容元修如今才五十出头,前些年也就四十多岁,怎么就轮到那时才十几岁的容轩去执掌家业甚至走商路去了?
黎久薇没问过容轩这当中出了什么问题,但可想而知这当中一定出过什么事儿,导致容元文将这一切交给了他更信任的侄子容轩。
容轩若真撂了挑子,即便容元文不得不把这一切重新交给容元修打理,这中间也要有一个修复关系的过程,以如今南北往来不便的程度,少说也得几年时间。
这中间容昔还能借住到容元文家里去相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