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轩之所以没有在公堂上直接指认容元修,不全是因为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更多的是他的确没有直接证据指证容元修确实参与了。
两件事容元修都隐于幕后,从来没有直接出面,想要将他咬出来根本不可能,勉强为之,恐怕容元文和族老们也不会答应。
容轩要的不是一时孤勇,他现在的情况特殊,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能保全这些身边的人,一味地勉力为之就算成了事,把自己豁出去了,谁又来保护他身边的人?
他总不能只留了个清白给这些人,别的都不管了吧?清白重要,活着更重要。
因此他眼下只能给这些人正名,给他们某种层面上的清白,却不是鱼死网破,给他们一个彻彻底底的清白,而不顾他们之后是不是得活得生不如死。
容元修想到又要被这个逆子骑到头上了就来气:“你想交出谁?你钱叔?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忍心……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儿子,你始终也越不过我去。”
“你不想把这两桩事背下来,可以,我筹谋不善,没能扳倒你这个逆子,我自然要付出代价。你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你一定懂,我损了人手,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容轩本身已经拨转轮椅准备离开了,听到后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父亲又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用那几个伙计要挟我吧?”
当日去广鑫庄的伙计还有几个活着的一直被关押着,之前胡捕头闯进广鑫庄之前,他们就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但应该还活着。
容元修冷笑:“用他们要挟你,是高看了他们,也是小瞧了你。即便把他们都杀了,你会难受、会愧疚,却不会悔恨一生。”
“你回去的路上正好可以想想,现在动谁会让你这个逆子悔恨一生,看看还来不来得及救他们,我还用不用交那个人。”
容元修说完就叫了人进来送客,他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容轩这张脸了。
原本他就不喜欢容轩这个处处让他显示出无能的逆子,现在容轩身子残了,让他骨子里生出一种更加矛盾的感觉。
他曾几何时是憎恶容轩的能耐和成就的,现如今看他折断了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他又生出了一股怨愤,他可不能有这样残废了的儿子!
容轩的脑子转的飞快,容元修要让他悔恨终身,这人是谁?还有谁还落在容元修手上?还有谁是现在是动了手还对容元修有好处的?
容轩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还在牢狱里的黎久薇和老于头,他们一个是陪伴自己走过这场艰难、患难与共的心悦之人。
另一个是刚刚才在公堂上甘愿舍掉性命也要为他证明的忠仆,现在尽管陈大人还在西绥,他们毕竟还在通元府衙的牢狱里,出点事,谁又说的清!
“您敢?您要是敢动他们,就别怪我不顾念最后一点父子之情!”
容轩眸光冷冽,恨不得把牙根咬碎,更是恨不得长出翅膀能一下子飞到通元府衙的牢狱去。
他进府时带来的人被拦在二门处,此刻他只能自己控制轮椅,他的手掌磨破了皮流了血他也不顾,他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终于到了二门,他跟带来的护卫会合了,他才命人立刻带他前往通元府衙。
通元城府衙内,此刻的确在进行着一些隐秘的事,谁胜谁拜,谁惨胜谁逃脱,谁将彻底洗清冤屈还是名义上清白了却背负着污名,皆在这一晚做个了断。
成忠是拉了陈大人一起去用饭,可陈大人哪里会受他的拉拢,客气地应酬了一下就回了关驿歇息。
成忠回了府里,越想白日里公堂上的事越是不甘,他保不保的下容元修和钱管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二人不清白了,他也很难清白。
钱管家要把水搅浑是有道理的,容轩可以不落罪,可是只要容轩身上有疑影、有污名,就不能说他真的就是无辜的。想要找回颜面,事情最终似是而非的话,只要说只是没有证据就成了。
尤其这个时候容家主宅又派了人来传了几句话,还送了他份大礼,这里面的银钱虽不够填上他的全部亏空,倒也能填上一部分了。
成忠一番盘算之后,叫了师爷过来一番低声吩咐,摆了摆手让师爷去安排了。
师爷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他将狱吏叫来假装询问了一番,便将一个食盒交给了那狱吏,没一会儿这食盒就送到了狱中。
时候已经不早了,其实已经过了饭点儿,可是牢里那些个吃食很难填饱肚子,这时候有点东西垫垫,再好不过了。
食盒里放着香喷喷的肉粥,黎久薇还特意把两份都查验了一下才示意关在旁边的老于头可以吃了。
老于头之前在公堂上撞了柱子,头上破了很深的一道口子,好在医治及时,保住了命,此时正晕乎着,不过已经醒了,能说几句话。
“于叔,你试着用些,不行的话把粥拿过来,你靠在这儿,我能把手穿过去喂你。你晚饭没吃两口,这会儿有粥,可以少用点。”
晚饭跟牢里的犯人是一样的,就是一个特别硬的窝窝头和一碗温水,老于头就喝了两口水,窝头是一口没吃。
“不用,不用,我能行……”老于头一直靠坐在稻草堆上,强撑着能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