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向张广安排了一番:“我当上广鑫庄庄头的那天起,就修了条密道,咱们从那儿出去,然后就进山里去,把那个姓谭的绑了带走。”
“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了你。那个姓谭的身上一定有事儿,只要把他控制在手里,老爷就得保着咱们。正好也能从山里拿些细软出来,分你两成就够你过后半辈子的了。”
陆余和张广当夜就从密道摸出了广鑫庄,绑了那位叫谭书理的匠人,这事儿暂且不提。
在关驿住了两日,容轩和黎久薇也将之后如何改良挂车和干货制作工艺的计划跟侯公公交了底,又像侯公公讲了这些年西绥商事的变化和发展,侯公公很是满意。
侯公公还要在西绥留些时日,要将这几座大城的坊市都看个遍且记录下来,才会回元都去。
容轩和黎久薇跟侯公公说好了过几日再宴请他,二人就要告辞,侯公公似有所感,对着他们意有所指地道:
“黎司制啊,杂家从前是见过令堂赵司制的,她的事儿是冤枉了些,可是她的确牵涉其中。凌贵妃当年因用了毒胭脂暴毙而亡,这种事儿无论发生在什么时候,无论伺候的人有罪没罪,都是要受牵连的。”
“跟宫里有关的人和事儿就是这样,赵司制是外宫的老人了,自然不能例外。她这杀身之栽,的确是冤枉的,具体的细节杂家也说不清楚……逝者已矣,你啊,别记恨朝廷。”
“当初的毒胭脂的确是出自她手,但是她硬是被人利用或是受人指使的,这事儿现在也揭过去了。黎司制这般年纪,杂家就托大,当作是你的长辈了,这事儿得想开了,你有今日不容易……莫要辜负了容大公子的心意。”
黎久薇自然是知道轻重的,不是她不想为赵氏报仇,但这个仇不是眼下就能报的,何况要报仇又该找谁去报呢?
凡事牵扯到宫廷,很多事只能认命,赵氏从做外宫人的头一天起,就应该想到可能有这一天。
要说宫里那些娘娘和高位的女官和太监起码地位高也得了大利了,承担伴君如伴虎的风险是应当应分的,但其实这些外宫、行宫和低位的也是一样。
但凡跟宫里有关的,哪怕是个远在南边儿的皇商之家,都得接受这样的道理。
说到具体的仇人,明明是前朝的事儿,咱们新朝都十几年了还被翻出来,恐怕牵连甚广,而这些人里可能有些也在这半年里被处置了,活着的未必是他们动的了的。
“多谢侯公公提点,我自是不会对宫里有怨怼的,只是这件事……多少得有个方向,就怕将来见了面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望公公提点。”黎久薇神色中带着些无奈。
容轩见黎久薇目光内敛,便知有些话她不好问出口,他便开了口:“凌贵妃之事发生在前朝,相隔多年还被翻出来,还牵连了这么多宫人,可是与现在的宫里有什么牵扯?”
“容某和黎司制不为别的,只是担心将来碰了面会不知道避讳,还望公公明示一二。”
这二人都不是不知进退的人,一个腿残被亲生父亲和家族所弃,一个罪籍被生父卖入死路的弱女子,短短半年光景就能重归良籍、受封五品司制。
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能到今日,定然是谨慎、知道进退的,不是莽撞人,透露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侯公公四下看看,确定周围再无他人,才低声道:“二人一定都知道,废帝与当今圣上本就是是兄弟,前朝的时候,当今圣上的内人们也是有很多机会进宫的。”
“这里面太具体的杂家也不清楚,只能跟你们说是如今的娘娘里有人牵扯到了当年的事儿里。年代太久,很多事儿也不可察了,只是处置了在中间挑唆、重提旧事的人。”
“赵司制在黎司制受封时也算是清白了,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凡事你们不要计较得太清楚,这是你们的福气。”
意思就是,现在后宫里的妃子还很可能是宠妃是毒害凌贵妃的主谋,这里面牵扯到了弟媳妇谋害皇嫂的腌臜事儿。
为什么谋害呢,最轻的是私人恩怨,往严重和复杂了想,说不准还会和当今圣上有关,要是因为情爱,即便当今圣上不知道,这里面的纠葛也不是外人能够探问的。
时间久了,人证物证缺失,又在赵氏出事那个当口以整肃宫规为由灭了一部分人的口,还牵扯到如今宫里身份最尊贵的这些人。
事情既是是查不清楚了,也是不能往下查了。
当今圣上自是不会跟他们这些不知内情的小辈臣子计较的,那牵扯到的宠妃,才是他们要小心的。眼下不知道这人是谁,等回到元都见到这些娘娘都躲着些就是了。
总之眼下这儿的处置方式就是,虽未说明明确的真相,这些受冤屈的人也都给平诉了冤情,给了他们的后人补偿了。
这种事都是意会的,很少有人会去执着于真相,何况当初跟赵氏一起丢了性命的人没有一个的罪名是害了前朝凌贵妃的。
赵氏的罪名是贪墨宫中财物,如今大体就是说她是受人陷害栽赃的,如此就算是解释通了。聪明人就该接了赏赐,不问那么清楚。
黎久薇不是不为赵氏报仇,她跟赵氏没有感情,却也认她对这具身子的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