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钰掌管北境军,虽然是为了抓细作,才弄出这些动静,但毕竟是扰了民。
云州刺史李峤山听闻了这件事,即刻上门求见,说是希望王爷给个章程。
刺史乃一州之地的行政长官,总揽政事,原本与总揽军权的萧承钰互不干扰,但事关百姓,他必须得问一问。
李峤山也是个能人,旁人都汲汲莹莹,想着往京城或者其他富庶之地调动,唯有他在云州连任了十五年的刺史。
在他的治理下,云州这个曾经被北狄占领的地方,如今已经摆脱了昔日的颓势,也算欣欣向荣起来。
有萧承钰的北境军做云州的门户屏障,云州实在无需担心北狄会打进来,因此李峤山很多政策都能顺利实施。
而云州的发展,也给萧承钰的北境军,提供了很多后勤资源。
可以说,萧承钰和李峤山二人,虽说平时一个主政,一个领军,互不干扰,但实际上是互为掎角之势,彼此依托。
萧承钰在守将府的书房里,见了李峤山。
听见对方的询问,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讲了一遍:
“李刺史,我向来治军严格,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绝不会打扰百姓,但事关细作,还请李刺史谅解。”
李峤山听闻那些细作胆大包天,都敢闯守将府刺杀为北境军治病解毒的沈姑娘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若非沈姑娘,恐怕中毒的那六千将士,早已命丧黄泉。
“多谢王爷告知,下官知晓了。”李峤山说着,又道,“但民心惶惶不安,不可不解决,我打算以刺史府的名义,向他们解释这件事,不知那告示上,能写到什么程度?”
细作一事,乃军中机密,李峤山知道便也罢了,如今想公布出去,还是要拿捏分寸的。
萧承钰想了想,说道:
“若是将细作一事公布出去,百姓们难免互相怀疑,谁看谁都像是细作,彼此之间的感情也会产生隔阂,如此对云州治理不利。”
“告示上就说,这群人被北狄收买,妄图对沈姑娘不利,犯了国法和军法即可。”
如此一来,既不必公开细作一事,造成人心混乱,又能提醒真正的百姓,千万别被北狄渗透,连累全家。
李峤山得了准话,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刺史府,立刻按照萧承钰的意思,将告示发出去,百姓们得知那些被抓走的人家,都是北狄收买的细作,当即安心了。
自己不是细作,不必担心被抓。
随即又冲着被抓的门户吐口水,说他们吃着大安国的米,却成了北狄人的走狗,不忠不义。
事情解决了,萧承钰顿时松了口气,招来管家问道:
“沈姑娘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她的两位丫鬟倒是醒了,如今正在房中伺候。”管家躬身回答着。
萧承钰想了想,抬脚朝着房中走去。
他进去的时候,红玉正在给沈忆舒喂药丸子,不由得问道:
“这吃的是什么药?是否跟柳军医开的药方相冲?”
红玉回答道:
“是我们姑娘自制的药丸子,专门用来防止擅动武功之后,出现的吐血、昏迷等情况。”
“需要姑娘动武的情况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她知道自己妄动内力之后,便会真气乱窜,压不住体内的毒,便提前配了药丸子,这时候用。”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顾家大夫人诓骗她和二房的两位妹妹,去昭明寺上香,而顾京墨收买江湖匪徒,想要杀了她们。
那会儿沈忆舒就曾出过手,同样也吐血昏迷,而红玉也是第一时间掏出了药丸子。
萧承钰听了红玉的解释,顿时放了心,点头道:
“原来如此。”
“可惜你二人昨日昏迷,我们不懂药理,也不敢擅动房内的东西,便叫柳军医给开了些安神的药。”
“无妨的。”红玉摇头,“但凡是对姑娘身体有害的药,都会被美人消之毒吞噬,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因此,就算二者相冲,也没什么大碍。”
就算相冲了,也不会比美人消更毒了。
“那沈姑娘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萧承钰又问道。
“看情况吧,根据以往的经验,一般是一到两天,这次比较严重,昏迷的时间会长一些。”红玉说着。
萧承钰听着这些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忆舒吐血昏迷,身为她的两个心腹丫鬟,本应该是最着急的,可看红玉脸色沉稳,绿柳恍若无事,仿佛一切都那么正常。
他可以想象,究竟发生过多少类似的事情,才叫两个丫鬟如此有经验,年纪轻轻,竟也称得上一句处变不惊了?
越是了解沈忆舒,他胸腔里那股名为心疼的情绪,就越是明显。
倒是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单纯的觉得,沈忆舒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医术过人且聪慧机敏的姑娘,实在是受了太多的苦。
又觉得,她若是有个好身体,应该是这世间,最耀眼的存在吧。
她可以悬壶济世,不必担心自己身体不好,而无力救人;她可以行侠仗义,不必担心自己时不时吐血,就久居深闺……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