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让素枝把宋嬷嬷扶起来,然后问道:
“聚贤宫已经空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嬷嬷如实回答:
“奴婢没办法出宫,只得另寻他处,贤妃昔日与宫里其他主子们都不熟悉,奴婢也不好贸然求上门,原本打算是去求太后娘娘收留的。”
太后与贤妃同出廖家,而且当年也正是因为太后做主,所以才让贤妃嫁给了昔日的永安帝为侧妃。
有这层关系在,宋嬷嬷去求太后庇护,哪怕是在寿康宫做个粗使婆子,也是个好去处。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你是贤妃的陪嫁,并非宫里的嬷嬷,所以不好让你去伺候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会信得过你。”
“若是你自己无法寻到去处,那就只能被发配到辛者库或者浣衣局做苦力了,你若是能求得太后庇护,也是一条出路。”
“既如此,那你就去吧,不过本宫也需得提醒你,为了你前主子的安危,有些事情可得烂在肚子里。”
宋嬷嬷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后娘娘和仁嘉郡主冒着风险,将贤妃偷梁换柱送出宫去,如此大的恩情,她自然要守口如瓶,不能泄露了消息,连累她们。
宋嬷嬷应了声,然后恭敬地退下了。
她直接去了太后的寿康宫,正如她预料的那样,太后看在同出廖家的份上,并没有为难她。
虽然没有重用,但是也让她在寿康宫做了个小管事,管着一众末等的洒扫宫女。
而这,已经是宋嬷嬷最好的去处。
凤栖宫里,等宋嬷嬷离开后,皇后立刻招呼着沈忆舒坐在自己身边,无比感慨道:
“这件事多亏有你,否则我和陛下不知道还要被蒙骗多久。”
“你说,大皇子早产,胎里不足,且有遗传性的喘症,怎么宫里的太医没有查出来,偏偏你一去就查明白了呢?”
沈忆舒想了想,开口道:
“因为太医们都是局中人。”
“大皇子的脉象实在是太弱了,病了十七年,身子骨太过虚弱,太医们先入为主,一般只会认为,大皇子是因为这十几年的病,才导致了身体虚弱,而不会想到本就是大皇子出生虚弱,才导致多病。”
“究竟是先病了导致虚弱,还是先虚弱才容易生病,这二者互为因果,但究竟谁是因、谁是果,太医们却无法分辨。”
“就算有医术高明的太医,看出了不对劲,可还有贤妃在前面误导,贤妃若是一口咬定,大皇子是因为久病才虚弱,太医们也不会去质疑主子,而是会顺着贤妃的意思去治疗罢了。”
“同样的,清宁长公主曾带着顾少夫人去给大皇子诊脉,她应该也是犯了同样的毛病。”
“而我,虽然先前也接收了关于大皇子的各种信息,但我没有完全相信,医者就得从病人的本体出发,破开迷雾看清本质,才能找到真正的病灶,对症下药。”
这么说也有道理。
太医院这么多人,难道真的没有人看出大皇子的问题吗?
应该是有的,但是没有人敢说。
因为贤妃和大皇子是主,太医们是臣,属于从属关系,更何况在宫里当差,大家都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大皇子没有因病而死,太医们多半都是明哲保身的。
皇后认可了沈忆舒的理由,然后说道:
“大皇子没了,也不知道清宁长公主接下来,又会盯上谁呢?”
“不管她盯上谁,咱们见招拆招就是。”沈忆舒笑着说道。
***
宫外,长公主府中。
清宁长公主正在为女儿赵婉的及笄礼做准备,此时她正在查看要宴请的宾客,对旁边的管家说道:
“顾家的帖子送两份,一份送给户部左侍郎家,一份送给被逐出族谱的二老爷。”
“听说这二老爷家里也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叫她们来参加婉儿的及笄礼,年轻姑娘们凑在一起,也热闹热闹。”
管家犹豫了一阵,说道:
“可这二老爷的官职并不高,他家的女儿,怎么够得上参加小姐的及笄礼?”
“无妨,婉儿日后一定是会留在京中的,叫她多认识一些同龄人,不管身份高低,总有能用得上的。”清宁长公主说道。
“是。”管家应承着。
“还有仁嘉郡主府上,也送帖子。”清宁长公主又吩咐。
“可仁嘉郡主出身不过是一介商女,且又是和离之身,不怎么吉利,叫她来参加,也不合适啊。”管家说道。
“商女?她就算是商女,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还是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封号,可不能小觑。”清宁长公主说道,“至于和离……谁说女子和离就是不吉利?仁嘉郡主掌管沈家商号,能力卓绝,只用婚姻来评判她,才是笑话!”
清宁长公主可不觉得女子和离就是不吉利。
她自己也是女子,甚至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她从不觉得女人就该困于内宅,围着男人转。
某种程度上,她还是很欣赏沈忆舒的。
事实上,清宁长公主和沈忆舒之间并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