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圣人下旨,调任九省都检点王子腾为两广总督,现任两广总督陈滨暂且回原籍养伤。王子腾接旨又惊又喜。这些日子贾琮与他说了数回现今西洋、美洲的局势,那一船船的金子早已馋得他垂涎三尺。遂与贾琮水溶霍晟等人密会几次,多加商议。因见面多了些,听了刘霭云几番言语,果然与寻常戏子不同,高明出薛蟠不知多少去。虽面上仍是冷若冰霜,心中倒是悄然高看了刘霭云几分。
贾琮暗地里劝道:“薛大哥哥那性子横竖我是信他不过的,做大事实在难,除非有个聪明人盯着他。薛姐姐够聪明,只是身为女子诸多不便。这些年我与薛大哥哥交往也不错,冷眼瞧着他并不是个长情的。横竖男人成亲晚些无碍;刘大家的性子叔父也看得出来,不是个会纠缠不放的。来日他两个好聚好散、又成全了薛大哥哥的心思、又引得他上进、眼下这几年还有人看着他,岂不好?谁没个年少轻狂,十年后那刘霭云必年老色衰……”
王子腾想了半日,叹道:“我纵不答应,又能奈他何?”
后遂与刘霭云颜面上和蔼了些。薛蟠见之大喜,特特送了份厚礼给贾琮相谢。
岭南那边诸事已经齐全了,众人便忙开了去。虽极为辛苦,倒是个个干得乐乐呵呵。唯有薛蟠快要疯了。
他不过是个寻常纨绔,虽有心上进,奈何本事有限,一时竟是蒙的,遇事皆去问刘霭云。刘霭云一个戏子哪里知道那些?又因此事隐蔽,不敢胡乱请掌柜,有些忙乱。遂来寻贾琮问计。
贾琮想了想,道:“我可以先荐我家四叔去教他。只是他的心思若在咱们的大事上头,薛家原本的这些生意就顾不上了。偏咱们的事业在起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得有银钱支撑起来,故此薛家的生意他不能放掉,得另寻个人出来主持才是。”
刘霭云道:“他那个堂弟我瞧着是个好的。”
贾琮道:“薛蝌我也听说不错,然薛姨妈未必肯给他。且此事隐秘,我不是信不过薛蝌,只是不了解、不敢妄用罢了。你问问薛大哥哥,可否让薛大姐姐在背后帮忙处置。她与我姐姐同庚,听闻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呢。告诉薛大姐姐一句话,她若能帮着咱们将此事业做起来,薛家得大利不说、她得个好人家是无碍的。但凡她不至于太贪心,王府也能进去。”
刘霭云看了他一眼。
贾琮笑道:“霍晟今年十七、水溶也不过二十多岁。大老婆她是当不上的,小老婆没问题。咱们这几家都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
刘霭云摇头道:“何苦来,给人做小看人脸色。”
贾琮望着他笑道,“刘兄那么替薛大姐姐着想么,果然长嫂如母。”
刘霭云面色一红,瞪了他一眼:“莫胡扯,我并不曾见过他家妹子,哪里轮得到我来着想。不过是每日唱戏、也曾出入许多公侯王府,知道些世情罢了。”
贾琮耸肩道:“倘或在生意场上历练一阵子,她想要的东西会变也未可知。至于薛姨妈,她耳朵软见识短,有王叔父与薛大哥哥哄着,不在话下。”
刘霭云想了想,薛家实在人丁稀少,平白也寻不出旁人来,只得道:“暂且试试罢。”
贾琮眼珠子一转,拉了他低声道:“提起薛蝌,我想起一件事来。早年曾听闻薛家那位小姐姐与梅翰林之子有婚约?”
刘霭云点头道:“确有此事。”
贾琮道:“这些年我们哥几个也认识了不少士林人家,听说这个梅翰林虽有学问,人品上却有些瑕疵,颇为市井功利。这门亲事能不能成竟未可知。横竖告诉薛大哥哥、心中有个底罢了。”
刘霭云知道他的两位先生俱是大儒,毫不怀疑这话,连连点头。
他遂回去与薛蟠商议半日,薛蟠又与王子腾商议半日,终是王子腾先去见薛姨妈打个铺垫。他只道自己与几位贵人一道做生意,有心带着薛蟠。然此事须得在岭南京城两地跑、怕是少说有一半日子在那头。恐他年轻忙不过来,薛家京中的生意须得另找个有见识、信得过的人处置,眼下唯有薛蝌了。薛姨妈果然踌躇不定。
王子腾叹道:“宝丫头若是个男人就好了,论才能心思皆比薛蝌那小子强些,还可靠。”
薛姨妈也道:“我的宝钗样样过人,比她哥哥强了十倍!奈何偏偏是个女孩儿。”遂又忙问,“哥哥既然与几位贵人联手,可有合适的人家给宝丫头?”
王子腾道:“随意寻出一位来极容易,只是我瞧着皆配不上宝丫头。且等过两年这生意做起来、蟠儿强了些、宝丫头身份自然高了。薛蝌平素在京中多与贵人往来些,也可瞧瞧有无好人家。”
薛姨妈愁道:“蝌儿比宝钗还小些,能成什么事。再说……前几日蟠儿从外头得来的消息,梅翰林那头怕是靠不住。”
王子腾眉头一挑:“竟有此事?”
薛姨妈摇头道:“谁说读书人家守信的?”
到了晚上薛蟠回来,又与薛姨妈商议此事,也说须得找个人来管京中生意。他乃笑嘻嘻道:“我心里有个极可靠的人选,只不知母亲可答应。”
薛姨妈便以为是薛蝌,心中只觉倘若让他来主持薛家京中之事,但凡得了好婚事必然先紧着薛宝琴,有几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