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赵里正猛咳了几声,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家还有两头猪,带是带不走了。
明天一早我就让屠夫杨过来,把那两头猪都杀了,咱们整一顿杀猪菜。
这一路啊,肯定是万般艰难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咱们全村人得吃饱吃好再走,即便熬不过这一劫,肚子里也有油水了不是?”
好不容易止住哭的众人,一听赵里正这话,又开始哭了。
“赵里正,我们不吃杀猪菜,你把你的猪卖了吧。”
“是啊里正,你平时就没少照顾我们,现在都这世道了,我们不能再白吃你的。
你把猪卖了,换点银子也好傍身。”
“你们呐你们。”
赵里正指着众人,摇了摇头:“我说吃杀猪菜就吃杀猪菜,别在这罗里吧嗦的。
我这也是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才当了上饶村的里正,跟你们一群娘们在这瞎咧咧。”
这话一出,人群中的哭声更大了。
大家伙儿都知道赵里正的脾气,他这是故意转移话题呢。
安小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鼻子酸酸的。
不为前路艰辛,只因为这个村子有温度。
……
事情说完后,赵里正便让大家伙儿散了,只留下安小暖母子和张翠花。
他安慰了张翠花几句,只是这安慰的话,多少有些别具一格。
“大狗娘啊,你别怪我说话直接,我这个人就是这脾气。
咱们一路往南边逃,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你要想平安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就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像刚刚那样突然哇呜哇呜大哭,对孩子没有任何益处!
你心态得放宽,不要想太多,想太多伤身。
咱们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热心肠,你若有什么困难你说,大家伙儿能帮的肯定会帮。”
说完,又看向安小暖:“小暖丫头,你们这边是怎么打算的?你婆婆这个情况……”
“我阿奶要跟着一起走的!”
大宝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一听赵里正的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刘氏瘫痪多年,没有自理能力,更无法自己行走,跟着一起逃只会是拖累!
赵里正是想问安小暖,要不要放弃刘氏。
放弃?
如何能放弃?
那是自己的亲人啊!
“阿奶要一起走。”
大宝拉着安小暖,眼中三分哀求,七分倔强。
甚至还在心里想好了。
如果安小暖不愿意带着他阿奶一起走,他就自己带着阿奶还有弟弟妹妹,绝不连累安小暖。
“傻孩子,当然要一起走。”
安小暖知道大宝在担心什么。
这孩子看着沉稳懂事,实际上极其没有安全感,挺让人心疼的。
她伸手摸了摸大宝的头,轻声哄道:“一家人就得在一起,谁都不能少。
还有多多,我们把多多也带着,一路上它还能保护我们。”
说罢,见大宝明显愣住了,又道:“乖,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况且你赵爷爷也没说不让带你阿奶啊,只是问一问我们怎么带而已,对吧赵伯?”
身为里正,赵里正肯定不怕刘氏拖累,但也并非是安小暖所说的那个意思。
反倒是大宝,他猜对了。
之所以问安小暖如何打算,其实是赵里正想知道,安小暖会不会放弃刘氏。
若放弃的话,也情有可原。
毕竟当初将人带来季家的时候,谁也没料到会有今天。
若不放弃,那就再想想办法,该怎么把刘氏带走。
“小暖丫头啊,我是真没看错你!
阿霄能有你这样的媳妇儿,是他的福气,也是整个季家的福气啊。”
赵里正一脸欣慰地点点头,看向安小暖的眼神,也充满了钦佩。
“对了,这是你和阿霄的婚书,还有你们家的户籍文书。
婚书已经过了明路,盖过章了,但你的户籍没帮你办到。”
赵里正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沓东西来,递给安小暖。
安小暖也没时间去想户籍的事,接过那沓东西就说:“辛苦赵伯了,这婚书走明路花了多少钱?我明日拿给您。”
“嗐,一个铜板都没花!”
赵里正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这事我就跟你们三个说,你们别传出去了,省得村子里人心惶惶。
县城那边的消息比较快,逃了不少人,城里都空了一大半。
我去到衙门的时候,衙门乱成一团,听说县太爷和师爷等人,都带着家眷连夜跑了。
主薄还有那些衙役,都忙着在衙门里搜刮东西准备逃走,根本没人给我们办事。
这婚书上的章还是我自己盖的,印章就被丢在地上,给我捡着了。”
说完,赵里正又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哎哟,我倒是想在给你办户籍啊!
不管有没有在衙门那边登记入册,咱们手里好歹有那张纸,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刻也能唬唬人。
实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