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这一路,她睡得安稳,仿佛躺在卧房的床榻上,丝毫没有发现,竟是被他一路抱着回来的。
“醒了?”裴长意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
徐望月点了点头,挣扎了一下,想要下地自己走。
她只是吸了一点浓烟,应该没什么大碍。
倒是他自己,肩头和胳膊都受了伤,又抱了自己一路,怕是伤上加伤。
裴长意私下看了一眼。
此刻,他们在他的院子里。天还未亮,除了他们二人,书院旁人还未起身。
无人看见。
裴长意感觉到怀中小猫扭动了一下,他手上用了些劲道,将她箍在怀中。
这小猫还是睡着了乖巧,醒了便不安分。
进了屋子他都没有放手,直接把她轻轻置于床榻上。
徐望月神色微变,灰头土脸地抬起头,眼底隐有一丝愠色。
他是救了她的性命,可书院里有这么多人,他这样公然抱着自己一路回来,旁人怎么看他们?
裴长意低垂着头站在她面前,清晨的阳光些许融进窗里,将他一双狭长的眼眸染上一层温柔的润泽,中和了些许锋利和冷漠。
他闭了闭眼,将她抱在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那片火海之外,他深深感受到了慌乱。
他不敢去想,如果他就此失去了徐望月,以后该怎么办。
也是在那一刻,裴长意意识到,他不再是那个无坚不摧的裴长意。
他有了软肋。
徐望月原是有话想要对他说的,被他这么紧紧抱住,她不知怎么的,心口一软,竟没能推开他。
刚才他一路抱自己回来,和此刻他抱着自己,感觉不同。
裴长意耳力过人,远远地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
他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松开手。
裴钰一路引着大夫走进来,心里十分忐忑,他知道世子爷定是有话要和二姑娘说,可又怕耽误了他们二人的身体。
进门之前,他特地敲了敲门。
“进来。”听到屋里传来清冷疏离的声音,裴钰轻轻推开了门,见徐望月侧躺在床上,柔弱的身子倚在墙边。
裴长意长身玉立地站在床边,站的笔直,身姿如青松挺拔,双臂好好地放在身侧,撩了撩眼皮,淡淡地看向走进来的大夫。
大夫在睡梦中被一阵猛烈的砸门声惊醒,又跟着这位大人紧赶慢赶地跑来,此时气喘吁吁,浑身冒汗。
他一眼瞧见躺在床上的徐望月,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小姑娘,不知刚从哪里出来,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上,脸上,都灰扑扑的。
他上前,伸手想要帮徐望月搭脉。
徐望月身子往后缩了缩,抬眸看向了裴长意,眼底闪过一抹紧张:“陆遮哥哥呢?他中了箭,让大夫先去瞧他吧。”
她才刚说上两句,猛烈地咳嗽起来。
陆遮是裴钰送回来的,应该和他们回来的时辰差不多。
刚刚听裴钰的语气,似乎是对陆遮哥哥很是不满。
此刻大夫来了自己这,该不会是裴钰不想帮陆遮哥哥请大夫吧?
她心头一紧。
她的确受了伤,可比起陆遮哥哥的伤,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他是为了救自己,救世子爷才会受伤的。
裴长意眼角微微上扬,脸上是棱角分明的冷峻。
自己咳成那个样子,还惦记着陆遮。
陆遮那一箭的确是为她所受,可若不是他,自己就算中上那一箭,也能保徐望月周全。
更何况,裴长意微微动了动身子,他也受了伤,她忘了?
见裴长意脸色一沉,裴钰赶紧上前说道:“二姑娘放心,陆贡士那处,世子爷早安排了大夫前去。”
他请来那大夫极有眼力见,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上前为徐望月搭脉。
他搭着脉搏,原本微微皱着的眉头越蹙越紧。
他细细打量着徐望月,见她还是姑娘模样的打扮。
这脉象……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