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气氛又是一冷,空气中都似乎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片刻之后,有人终于按捺不住想要进步的心,指向猪妖,破口大骂:
“你是何人,竟然与晦月公子争夺定颜珠,莫非是嫌命长了不成?还不赶紧退下!”
开口那人四周的人群听到这番话,不约而同地齐齐远离了他两步,仿佛是为了避免被牵连进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瞬间就在人群中让出了一个空旷的圆地,将那人孤立在中央。
谁知预想中的血腥场面并未出现,二楼的猪妖只是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是啊,老猪我确实是活得太久了,命太长了。”
“想当年赏荷宴上遇到嫦娥,曾以为那就是爱情,谁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愣头棋子,被赚入广寒宫之后,凭空被加了那样一道罪名。”
“后来跌落到这凡间,在朱紫国的仙池中遇到了蛛儿,几番纠葛之后,竟然互生情愫。”
“就在我准备从此安心与她归隐在这盘丝岭中之时,西游量劫再起,我又被迫重新投胎,成为了如今这样的猪妖。”
“但取经途中,路过盘丝岭之时,蛛儿竟然还能一眼便将我认出来。”
猪妖伸手一招,一支酒杯便从包厢桌上被招入了他的手中。
杯酒下肚,猪妖的眼神也更加迷离起来,有些沙哑地缓缓吟道:
“曾驾云车上高台,今寄幽穴隐山崖。”
“小桥风月吹瘦骨,春来嫁衣又新裁。”
“当时我其实有告诉蛛儿,我和她终究不是两个世界的,我是天蓬元帅,如今奉命护送金蝉子转世去往灵山取经,而她,却只是一只蜘蛛精。”
“我还记得当时她就那样捧着我的脸,俏生生地看着我,对我说:‘你是只猪,我也是蜘蛛,我们不正好就应该是一对吗’?”
说到这里,猪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西游之后,我辞了那劳什子净坛使者的果位,回到这盘丝岭中,倒是过上了好一段逍遥日子。”
“但不知为何,这三界六道中,所有的好景,似乎都不得长久。突然有一天,整个盘丝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封印。”
“也就是那一天,我得知了猴哥在花果山被诸方围攻,被迫兵解的消息。”
“从此之后,盘丝岭与世隔绝,灵气也渐渐匮乏起来,蛛儿也就年复一年的苍老了下去。”
说到这里,猪妖放下钉耙,右手不断地比划,似乎有些心情只通过语言已经无法传达一般:
“蛛儿曾对我说,我在她的眼中,永远是西游之前与她仙池偶遇时的那个天蓬,但她却一直不愿意相信,其实她在我眼中,也从来都是初见时的那般模样啊”
“在她最美丽、我最丑陋的年华,她并未嫌弃于我,而如今她韶华不再,却是害怕我会嫌弃于她了。”
“其实你们知道么,自从遇到了她之后,老猪我真的从未再睁眼瞧过其他女人,偶尔哪怕是去和其他女人有了接触,老猪也不过是另有所图,心中是不会再带一分感情的。”
“可惜她从来不信,哈哈哈哈哈!她越是苍老,便越会提起曾经老猪的那些往事,什么嫦娥,什么妖女,哈哈哈啊哈!”
“至死都不信!”
一声有些凄厉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过后,猪妖的话语戛然而止。
整个拍卖场中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这猪妖不是那天蓬元帅猪八戒,还能是谁?!
良久之后,猪八戒抬头望向糜道人,双目渐渐散发出猩红的光芒:
“如今蛛儿已故,我必须得到这定颜珠,好置于她身侧,保她肉身不败,也算是弥补我的些许愧疚。”
他轻轻挥手,将满满一袋灵石抛了过去:
“紫云山若是愿意将定颜珠相让,便收了老猪这一万灵石;紫云山若是不愿意相让,那老猪便只有收了你们的命了!”
话音刚落,一股仿佛能翻江倒海的滔天威势从猪八戒身上猛然爆发,令人窒息。他身旁的九齿钉耙也缓缓悬浮在了手边,古老的纹路在其上缓缓显现。
孙兴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震得退了一步,他眉头紧皱,转身问向黑胖:
“这猪八戒的气势你能不能看出他是什么修为?”
黑胖挠了挠头,心中腹诽了一句:还真把我老熊当百事通了?
但他依然憨笑着回答道:
“曾经统领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又在西游量劫之时修成正果,如今又过去了千百年,按道理来说突破准圣境界不在话下,但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只有大罗金仙巅峰而已。”
听到黑胖这轻描淡写的话,孙兴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黑胖娃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不过只有大罗金仙巅峰”?
真以为当了自己的跟班之后,就可以目中无大罗了?这种思想倒是很危险啊!自己一定得多久给他纠正过来。
就在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纤瘦的人影从包厢中走出,轻轻拉住了猪八戒:
“猪叔叔,你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娘亲她肯定也是不想见到你这样的。”
见到这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