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没走远,挑了一个挨着裴司的座位,婢女将桌面整理干净,替她将笔墨书本摆好,循序退了出去。
等了片刻,陆陆续续有人来了,第一个来的裴三郎裴昭,后面跟着他的妹妹四娘裴灵薇。
两人进来后很诧异,目光落在十一身上,四娘先出声:“十一,过来。”
温言抬起脑袋,乌黑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接着看向裴司,旋即冲三郎四娘摇首:“我就坐这里。”
四娘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不悦,旋即坐在第一排,三郎也是,并没有言语。
跟着七郎进来了,目光一顿,招呼温言:“十一过来,坐在那里,今日都会不顺的。”
温言没搭理,低头把玩着自己的书本,余光瞥向裴司,被人孤立的裴司也未抬首,看书的动作都没有改变。
七郎没招呼得动,觉得自己威信不够,走上前就要去扯温言,“你傻不傻呀,都说了,赶紧离开。”
七郎都五岁了,比温言高了一个脑袋,伸手扯得温言一个踉跄。
温言也不是好惹的,从地上爬起来去推七郎,“要你管。”
小孩和小孩打架,都是闹着玩,三郎四娘只看了一眼,而裴司连一抹余光都没有。
温言又坐下了,九娘探首,见到温言坐在大哥哥身边,她有些害怕,转头去看八郎。
八郎狗腿似的坐在三郎后面,不忘看了一眼温言:“脑子坏了。”
九娘有些为难,直到其他人都来了,座位都坐满了,只留下十一旁边的座位。
她跳着走过去,贴着十一,“我们下学一起走,不会的,姐姐教你。”
“好呀。”温言咧嘴一笑,露出糯米小白牙。
人满后,夫子未到,小郎君们凑到三郎裴昭跟前,嬉笑玩闹,时不时看向裴司,不知说什么话。九娘在内的小娘子都围着四娘裴灵薇,夸赞她的衣裳好看。九娘被人嫌弃,很快就回来了。
九娘闷闷不乐,她问温言:“祖母说一家人照顾一家人,可是四姐姐从来不照顾我,还说我像猪。咦,十一,你今日的衣裳真好看,花纹都没见过。”
十一依旧在看裴司,他的书桌干净整齐,书页同样干净。他今日一袭水墨色袍服,衬得那张脸越发白净,翩翩郎君。
没有人搭理裴司,他就像被世人遗忘一般,沉默无人知晓。
十多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忽视裴司,带着偏见不和他玩儿。
夫子来后,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小土豆,也没在意,女孩子识得几个字就好了。
下学后,七郎也没为难裴司,但盯着温言不放。
“十一,大哥哥有病,还会克你。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你若是不听话,我就让其他人不和你玩。”
温言淡淡地看他一眼,嘴型动了动:败类。
她转身跑了。
七郎跟着她一路跑,两人你追我赶,七郎是男孩子,力气大,一口气追到她。
“你和我保证,明天离他远一些,我就放过你。”
温言喘着粗气,小脸红扑扑,眼睛格外明亮,下一息,她看向周围,没人了。
这种情况下,七郎打了她,也没人作证。
她伸出自己的爪子往自己梳好的发髻上揪去,揪散了自己的头发,又从地上抹了些灰尘涂在自己的脸上,将自己整得灰头土脸,然后哇了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虽小,声音格外大,一时间就吸引了其他人过来。
七郎也是怔住了,“我没欺负你、我没欺负你、你自己扯的。”
裴三郎跑来,看了一眼温言,不悦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七郎,够了。”
“三哥,我没有欺负她。”七郎急得跳脚。
不少人跑了过来,团团围住两人,裴司也来了,远远的看了一眼,往日活泼可爱的妹妹,今日成了泥菩萨,哭得格外伤心。
靠近他,都会不顺的!
裴司低头,想要走,突然一个身形冲了过来,伸手抱住她,“大哥哥,三哥欺负我……”
小东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脏手在他的腰间留下一只只爪印。
裴司爱干净,见状将她推开,掀开眼帘,看向七郎。
七郎登时就慌了,指着温言就解释:“她自己扯的。”
“自己扯自己,脑子确实坏了。”裴司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目光淡而凌厉。
推开温言,他就吩咐青叶:“去青柏院将今日的事情说一声,再告知二叔五叔。”
吩咐过后,他转身去学堂了,不再理会众人。
七郎跳了起来,“就是她自己扯的,就是她自己扯的。”
三郎脸色微沉,四娘沉不住气,想要说话,三郎拉住她:“那是长兄。”
长房长孙在青州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四娘不悦,道一句:“一个克星的病秧子罢了。”
三郎沉默,病秧子又怎么样,只要没死,他就越不过长兄。
在出生上,他就输了。
温言哭了一通,哭得眼睛通红,婢女跟了过来,指责七郎:“七郎,你怎么又欺负十一娘。”
七郎见说不过去,转身也跑了,其他小郎君跟着他一溜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