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的心思不在书上,她时常想起后世的裴司,不觉恍惚出神。
她将书拿正过来,余光轻瞥一眼裴司,“大哥哥,你搬去大伯母院子里住,高兴吗?”
小十一浅浅地弯了下唇角,母亲在人的一生中至关重要,倘若大伯母日后喜欢他,或许他的路会好走许多。
裴司如往常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低头看书了。
二房的三郎四娘来了,见到长兄今日来了多少有些意外,毕竟裴司那日太吓人了,谁能想到休息一日就来上课。
今日继续上课。
温言下学后,七郎突然跑了过来,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大哥哥要有弟弟了。”
“你不是他的弟弟吗?”温言觉得他傻得厉害。
七郎却摇首:“大伯父房里的人怀孕了,大夫说是个男孩。”
温言:“……”裴家的孩子可真是门儿清。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夜我偷听到的,她们害怕大伯母不高兴,不敢告诉她呢。”
“大伯父没有妾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温言拍了拍七郎的肩膀,“你肯定听错了。”
七郎反推她一把:“才没有,我听得清楚,大伯母说什么男子四十无子才可纳妾,但是大伯父有大哥哥,就不可以纳妾的。”
温言沉默了,想起这几日去大房却没见到大伯父,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件事。
七郎得意洋洋,眼珠子转了转,“你说长兄会生气吗?”
“我回家去了。”温言说不出来,不知道前世的裴司有没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但她心里隐隐感知,大伯母的性子下必然会有一场争吵。
裴司能承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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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裴司回去,院子里寂静无声,往日喜欢错凑在一起说话的婆子们各自做事,父亲母亲的房门关得紧紧的。
裴司看了一眼房门,没有挪动脚步,七郎的话,他也听到了。
父亲要有孩子了。
裴司面无表情,在门口站了会儿,里面出来声音。
“裴知礼,我嫁予你之前就说过,我家有祖训,你若不喜,就别娶我。”
“如今你将我蒙在鼓里算什么,孩子是我一人的吗?为何错让我一人承担。”
“我知道你在怨怪我,裴知礼,你若不喜,我收拾回娘家,绝不误你的事情。”
大夫人哭哭啼啼,掩面哭泣,大爷坐在一侧,始终不肯说话。他想要一个健全的孩子,有错吗?
他是有儿子,可这个儿子让所有人都嗤笑他,说他上辈子造孽才生下有怪病的儿子,连带整个裴家都让人嗤笑。
大爷的沉默,像是一种敷衍,大夫人做不出泼妇的行为,怨骂大爷几句后也不说话了。
裴司站在门外,面色铁青,青叶吓得不知所措,劝慰他:“主子,我们回去吧。”
总不好就这么听大爷大夫妇吵架。
裴司低着头,脑海里一只回想那句话:我收拾回娘家,绝不误你的事情。
母亲要离开裴家吗?
裴司琢磨不定,挪动脚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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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日头黑得早,温言抓着筷子吃饭,周氏喝了一碗黢黑的汤汁,哭得皱眉。
温言当作没有看见,求子得子,周氏喝再多的苦药都愿意。
晚上,裴知礼没有回来。周氏让人去找,去的人回来说是与大爷一起出去喝酒了。
半夜,裴知谦醉醺醺地回来了,周氏亲自伺候他擦洗。裴知谦伸手抱住她,夫妻二人免不得一番温存。
清晨起来,温言去上学,没看到周氏起床,已然见怪不怪了。
大爷想要健康的孩子,周氏想要让她在裴家立足的儿子,都是一样的心思。
苦的是裴司。
温言闷闷不乐地去上学了。
接下来几日都很正常,二房的人没有闹事,裴司没有发病,不好的就是周家舅父舅母又来了,周睿也来了。
周舅母特地等十一娘下雪,让周睿和她亲近。
温言坐在一边玩儿自己的,周睿摸摸她的头发,掐掐她的小脸。温言没忍住,一巴掌怕了回去。
周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周舅母回头看了过来,不高兴了,“十一娘,你这么凶,日后你表兄可不要你了。”
温言抬首看过去,眼神犀利,“我告诉我阿爹。”
周氏慌了,忙推了推自己的嫂子,五爷最疼十一娘的,一点儿委屈都不行。
周舅母这才不情不愿的改口:“我玩笑罢了,十一娘莫要在意。”
转头又与自己的小姑子说道:“听说十一娘和大房里的那个孩子十分亲近,不是我说你,你的心也太大了。”
前头那个怎么没了,还不当一回事儿呢。
周氏脸色就变了,周舅母见状心里好受多了,拉着她的手宽慰:“别太娇惯十一娘,毕竟是个女娘,你还是得想着给五爷生个儿子才是。”
周氏奇怪的沉默下来,温言闻声看了过去,下一息,一双手拽着她的头发,她皱眉看向周氏。周氏并没有及时救她。
周睿揪着十一娘的头发,笑嘻嘻地戳着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