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宅上下哭声一片,里里外外都是哭声。
不时有人前来吊唁,温言顶了裴司的位置,跪在灵前致谢。
按照规矩来,轮不到温言,家里还有个十三娘在,但她听到父亲‘死讯’后,当真晕了过去,醒来后哭哭啼啼,吓得大夫人去请大夫了。
看过大夫后,再送来守灵。
十三娘来时,已是午后了,她跪倒在父亲的灵前,小脸苍白。
周少谷于心不忍,想要告知真相,温言瞪他一眼,总得有一个真的,若不然,怎么糊弄世人。
十三娘像是傻了一样,不哭不闹,不吃不喝,神色暗淡。
温言宽慰两句,她呆呆傻傻,也没有回应。十三娘与父亲的关系最好,与大夫人,隔着一层肚皮,是以,她将父亲当做自己最亲近的人。
哭了大半日,仆人们喝口水去了,恰好这时,宪王来了。
周少谷赶紧催促,“吹、吹、吹起来,打起来啊、快……”
吹吹打打,哭声哀嚎声冲天。宪王穿过一片哭声,进入灵堂,先瞧见了十三娘,而后看向神色凄楚的少女。
宪王先上了香,两人回谢。
宪王看向棺木,目光阴沉,“你们这是从哪里找到的尸体?”
“护城河里,打渔的捞上来的。”温言低头说瞎话,“大伯父在水里浸泡多日,尸身肿胀。”
宪王负手而立,视线从棺木上挪开,落在了十三娘身上,对方眼睛哭肿了,状若呆傻。
“小娘子丧父,着实可怜。”他悲叹一句,“裴侍读刚立了大功,这个时候丧父,真是太可惜了。风头无两,回乡丁忧,你说,对他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呢。”
温言皱眉,不知如何回答,身边的十三娘突然大哭出来。
她趁势说道:“殿下,我妹妹伤心,失仪了,您见谅。”
十三娘是真哭,且大哭,停顿两声后,直接哭晕了过去。
灵堂内外的婢女吓得匆忙跑进来,一起将人抬了出去。
宪王回身看向棺木,下意识走了过去,查看棺身,并没有钉棺。
按理来说,出殡之日才可钉棺,但心虚的人就会提前钉棺。宪王走到棺木前,伸手敲了敲棺盖,伸手就要推棺盖。
“殿下。”
温言折转回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挡在棺木前,“你这是做什么?开馆吗?”
宪王淡笑,目光犀利,“本王想看看裴知礼是不是真的死了?”
温言凝神,屏住呼吸,强者与弱者之间,连谎言、推脱之词都没有,不是他蠢,而是他强得太可怕了。
“伯父若是没死,家里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办丧事。您这句话让臣女不明白了。”
少女温顺的模样,显出几分单纯。
宪王看着少女雪白的肌肤,五官精致得像是一个做工完美的瓷娃娃。他见过的美人多,像她这般,艳中三分纯,纯中可见明艳的模样,倒是第一回见。
“本王有点明白我那外甥对你的执着了。郑小娘子,确实容貌非凡。”
“殿下夸奖了,我长得好看,是您来开棺验尸的理由吗?”
宪王直白,温言也直白,本该虚与委蛇的场合,竟然成了小孩子之间最坦诚的话术。
宪王笑了,爽朗的笑声与灵堂的逼仄,格格不入。
“郑小娘子,你确实很聪明。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试试入本王府邸吗?”
温言面如死灰,“殿下,臣女才十三岁。”
你眼瞎啊,和你外甥抢小娘子,难怪以后会被车裂。前世疯子让你车裂,是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
“无法,本王可以等你。今日,先开棺。”
一句话,掷地有声。让温言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开棺也可,您可以看,不会上手摸吧,因为恢复我大伯父的容貌,用了些药材,药材有毒,你看看就好了。”温言显得很无奈,“臣女不明白,肿胀的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裴义,开棺!”温言对外高喝一声,十分坦荡。
外面哭得嗓子疼的裴义立即站了起来,大步进来,步步生风,丝毫没有心虚。
裴义领着两人走上前,同宪王行礼,“殿下,您后退两步,味道难闻,您记得捂着鼻子。”
宪王倒也听话,后退两步,目光紧凝三人。
裴义走到棺木前,与其他两人合力推开棺木,只推开了棺木的三分之一,随后,便退下去了。
棺木打开后,臭气熏天,温言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宪王察觉到她的动作,不觉好奇,但他还是上前去看。
棺木里面的尸体已然面目全非,脸部肿胀,看不出原样了。臭味扑面,熏得人睁不开眼。
匆匆看了一眼,宪王就退后了,示意裴义合棺。
温言扶着门框,胃里翻涌,险些要吐了出来。
见状,宪王直接走了。
走出灵堂,还可以听到少女的呕吐声,是裴家弄错了吗?
温言是真吐了,棺木里放了许多烂鱼烂虾,还用香料混合,味道混杂,闻一下,味道直冲脑门,晕头转向。
缓了半晌,周少谷悄悄走来,“他走了吗?”
温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