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温言被温家当作宠物一样,送进相府侧门,心惊担颤地伺候疯子。
没有成亲礼,没有高堂,没有宾客,她就像是一个货物,任由人挑选。
重活一回,她一直在盼着自己可以选择自己的亲事,不用被明码标价般随意送人。
这一点,其实很难,时至今日,她都没有做到。
皇后的疑惑,也让明见抬起了头,他看向东家,说:“你不是和萧大人退亲了吗?”
“但他说,会再向我爹提亲。”温言叹气,努力微笑,看向皇后娘娘:“所以,我还想拒绝。”
明见蹙眉,嘴角扯出冷笑,“恬不知耻,一次又一次,当真是让人厌烦,都说了不喜欢,为何还要强迫呢。”
皇后闻言,低低咳嗽一声,好歹在太孙脸上看上了其他情绪,她笑了,说道:“本宫可以下旨,赐你婚嫁自由。”
“谢皇后娘娘恩典。”温言喜不自禁。
皇后摆手,“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
温言同明见眨了眨眼睛,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走,你带我游览中宫,怎么样?下回就看不到了。”
“好。我陪着东家去看看。”
明见同少女笑了笑,少女明眸善睐,眼里带着光,是向往自由的光。
温言与明见一道与皇后行礼,徐徐退出正殿。
皇后看着两人的身影,略微失神,似看到多年前儿子下课后来到自己的跟前,悄悄地说着今日的趣事。
那张脸,太像了。
良久后,皇后回神,唇角蕴出淡淡的笑容,“去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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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领着明见爬上了殿宇,两人坐在屋顶上吃着一盘子点心。
下面的宫娥内侍看得是提心吊胆。
两人却觉得十分有趣。
温言咬了一口玫瑰酥,不觉点头:“你看到了,宫里的玫瑰酥真舍得放料啊,竟然这么多,你试试。”
明见跟着拿了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芳香盈鼻。
“明见,你知道吗?我是郑家的女儿,但是我当初被丢进水里,是李家的人救了我。李家养不活我,就给了周家人。也就是真十一娘的舅母,那时十一娘没了,周家人将我带回去,给我娘顶了十一娘。”
“兜兜转转,可是李家人知道郑家在找我后,拿她家的女儿去蒙混,竟然是看上萧离危,想要嫁给他,想当长公主的儿媳。”
明见咬了一大口玫瑰酥,囫囵吞枣地吃了下去,“我记得,你是因为不想给长公主做儿媳才拒绝萧大人的。”
“对呀,你说,我回来干什么,让她嫁给萧大人,多好呀,两全其美。”温言唉声叹气,撒气地猛地咬了一口。
玫瑰酥真的太好吃了!
明见疑惑:“那后来事情怎么被揭露了。”
“还是我,因为我娘去参加过李娘子的满月礼,回来后告诉我。我与郑夫人相识,不忍她被骗,你说我是不是给自己挖坑,将自己埋了进去。”温言无奈道。
明见笑了起来,“东家,你这想法,真是少见,旁人想嫁他,想得发疯。”
温言:“别沾染我。”
两人说说笑笑,天空黯淡下来,两人皆是一颤。
“下雨、是要下雨了吗?”
乌云涌来,遮天蔽日,像是下雨的征兆。
明见先顺着梯子爬下去,伸手搀扶温言,两人躲进了殿里。
刚站稳脚跟,一道雷劈在了院中,两人面面相觑,温言讪笑,“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说萧离危的坏话。”
“下雨了、下雨是好事呀。”明见激动道,“东家,下雨了,京城三四月不曾下雨了,解了干旱,收成便有指望,来年也好过。”
他惦记着民生。
温言抬首,少年人稚气,眉眼生动,看似瘦弱,此刻惦记的还是民生。
这样的太孙,便是我朝的希望。
温言淡笑,看向殿外,请客户,暴雨将至,鱼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砸在了地面上。
明见望着雨水,眉眼紧蹙,“东家,你说我可以吗?”
可以什么 ?
温言略一疑惑,转而就明白了,说:“你觉得我可以经营好一间铺子吗?我自小算账便好,可家里人不同意我做生意,是我大伯母,出钱给我开铺子,让我玩儿,你说,我可以吗?”
“东家自然可以。”明见转身,面对着她,“你是见我最会做生意的。”
“你方才惦记的是民生,你心中有百姓,便可以。”
温言同样看着他,目光灼灼,“你父亲的仇恨,陛下也已知晓,你要做的是,就是告诉天下人,你父亲是被冤枉,你母亲是如何惨死,你要后人记住你父母的冤屈,你舅家因此而被牵连,你该去补偿舅家。明见,你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眼下,你只能仰仗陛下。”
明见沉默,不觉低头。
大雨倾盆而至,灌溉被它遗忘数日的土地,雷霆雨露,皆是恩泽。
皇后被困在议政殿,中宫只有两人。
两人坐在窗户下赏雨,温言说了许多话。
说裴司自小被厌弃。
父不喜,母不爱,如今倒也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