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没有私心,便不是人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夫人已然很难抉择,唯有指望十一自己成亲,儿子没有了希望,自然就会想开些。
男人娶妻晚一些也无妨的。
是好是坏,人生该怎么过,伴侣该怎么选,就看他们自己的心思了。
她只知道一点,十一娘不嫁人,儿子就不会放弃。
温言听后,想起裴司的心思,忐忑地问一句:“哥哥有心上人吗?”
少女的笑容,带着几分勉强。
前一世,初见裴司,她确实心动过,这样美貌的男儿,世间很难再找得出来。
一见惊鸿,举手投足,温润雅致,比起温信,他的身上多了上位者的威仪。这一见,她是动了心思。
谁不喜欢俊俏的儿郎呢。
所以,重活一世,她真心地希望裴司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温言躺在美人榻上,姿态看似慵懒,可她的心悬着的。
“我不知道,他有吗?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夫人罕见地说谎了,接着端茶喝,低眸遮掩自己的恐慌。
裴司喜欢十一娘。
这是一个秘密,她会带到棺材里的秘密。
他是她的儿子,她劝不了,阻不了,只能将这件事成为秘密。
温言听后,神色认真地看着大伯母:“萧大人说裴司喜欢我。”
这句话说完,大夫人愣住了,周身僵持。
“大伯母?”温言笑了,一双眼睛弯起来,如同月牙,“你沉默了,是真的,对吗?”
大夫人沉默,她想否认,却又不想欺骗她,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的。
他们不是兄妹,十一娘回到郑家了,阻碍他们的不是名声,而是裴司的病。
她还是要开口的,温和道:“或许是真的,于你而言,没有什么,你喊他哥哥,他依旧是你的哥哥。待你以后出嫁了,他就是最强的后盾。十一娘,你不要觉得不堪,你们什么都没有做,不要戳破这层窗户纸,他、配不上你。”
“原来是真的。”温言又躺来了,浑身懒洋洋的,目光温和下来。
裴司真的喜欢她,大夫人也知道。
她不解,问道:“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因为你走进了他的心里,就是这么简单。”大夫人神色冷静,“年少的喜欢,热忱却又不值钱,你懂吗?岁月的流淌中,就会忘了。但是有一句真言,得不到的就会永远记住。所以,他或许会永远记住你。”
温言知道大伯母的意思,她在为裴司不该有的感情辩解。
她说:“我不会介意的,只是,大伯母,在我心里,他是哥哥。你懂吗?”
“我知道,安心住下,他不会乱来。你别去问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你们就会相安无事。”大夫人提醒她,“他只是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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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住了下来,躺在自己屋里的榻上,吃着秋枣,水分不好,吃起来,干巴巴的,如同嚼蜡。
晚上,裴司来了。
他没有进屋。
温言搬了个凳子,她坐在门内,他坐在门外,两人一道赏月。
裴司说:“郑家的事情,很好解决,报官就好,谁去买的宅子就抓谁,是抓下面的人,不是抓二房。”
仆人都是听从主子吩咐去办事的,但有一点,主子不会亲自去的,他们做了什么,主子是不知道的。
温言看着他,这人侧脸冷硬,少了些前世的温润。
裴司还在继续说:“若真闹起来,那就是仆人贪了主子的钱,郑家老夫人跟前也有个说法。二夫人管家不严格,那就将管家权要回来,若郑夫人不想管,可以给三房四房,蝇头小利,不必计较。”
裴司滔滔不绝,语气冷硬,公事公办。温言听着他的声音,细细品味,他与前世不一样了。
少了几分温柔。
温言恍然,前世的疯子,会换着腔调喊阿言。
眼前的裴司只会用一种声音喊十一、十一娘。
温言看了很久,挪开视线,说:“我让郑夫人与将军说了,必须要彻查,至于将军听不听,就不知道了。”
作为主人家,两人不急,烂泥扶不上墙,她这个晚辈有什么用呢。
“你准备待几天?”裴司转身,坦然看向少女,眼中平静,没有一丝情绪。
他这样的情绪,十分寡淡。
温言诧异,疯子的眼中情绪很饱满,喜怒哀乐,就很明显,裴司却一直在忍着。
地位不同,他就只能隐瞒自己的感情。
“看郑家的情况。”
“多待两日,东宫在修缮了,太孙住在中宫,让你有空去中宫看看他。郑家的事情,我能解决,需要我帮忙吗?”裴司的语调,波澜不起,声线更是没有起伏。
温言说:“不用了,我自己解决。温信呢?”
“走了,带着赦免的旨意,去接温蘅了。他说他会弄清楚温蘅的目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你信我。”
裴司的语调终于缓和下来,带了些温度。
温言点点头,“好,我信你。”
你是裴司,前世无所不能的疯子,怎么不信呢。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