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沉默。
温蘅笑了,捂着脸,笑得有些疯狂,她偏执地看着裴司:“因为你们太自以为是了。喜欢又怎么样,你敢娶吗?温信不敢,是因家族所迫,他没有能力反抗,是他无能是他懦弱,而你呢。”
“你不娶,是因为你觉得温言就是一个玩物,温家送给你,随手用来的玩物。但凡你真心对她,你就该八抬大轿,从正门将人娶回来,风风光光做你的裴夫人。你却将她关在后院里,你说我连通房都不算,她呢?她的身子都给你,相府的人依旧称呼她娘子,连一句姨娘都没有。你还来问我,温信为何不选择你。”
她的话有些多了,是嘲讽,但裴司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继续保持沉默,显出几分无力的模样,这样的表情,让温蘅十分快慰,她继续嘲讽他:“我想不到温言会成了你的妹妹,我前世的的境况给了她,当真是可笑。你嘲讽温信无能,你又算什么厉害人物呢?”
“你敢娶她吗?你裴司三元及第,侍奉太孙,一身光明磊落,你敢自毁前程娶自己的妹妹吗?”
时人重规矩,一言一行,都可以毁了一个人。温信在规矩礼法里养大,抬首对上礼法规矩,他选择懦弱,将所有的压力给了她。
所以,她放弃温信。
她也好奇,裴司会怎么选择。
裴司是个疯子,但眼前的裴司不敢那么疯,不敢为温言失智失昏,他必须先有自己的地位,受人尊敬,在朝廷上有自己的地位,这样才可以与礼法抗衡。
若不然,他就是第二个温信。
当你想要毁了一道规矩之际,就必须有能力与天下人抗衡,前一世的裴相可以,但眼前的裴少傅,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她笑看这场热闹,想要知晓疯子会不会遵从理智礼法。
裴司沉默许久,听到她的嘲讽后,不免说道:“所以她是为了保全我的名声,才会拒绝我。”
温蘅:“??”你在说什么?
温蘅显然没想到裴司会说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保全你的名声?
“少傅,你脸皮厚的优点还在呀。”温蘅显然无言以对。
裴司一脸沉重,他告诉温蘅:“温信去找你之前就与我说过,查明舞弊案,会迎娶你为妻,你们梦中的事情,他不知情。他如今想要娶你,不是为前事而悔改,而是懂得承担一切,但你没有给他机会。”
他与温信一样,没有从梦中来,不懂梦中事情,这一世,温信前期很鲁莽,但他努力在改变了。
是温蘅先入为主,将他当做梦中的负心男,没有给他机会。
同样,温言也是。
裴司莫名叫屈,他很不甘,却又不知从何解释,如何弥补,因为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温蘅看他一眼,已然从惶恐中走出来,正经地与他说些话,说道:“他要改变,我就得接受吗?你喜欢温言,就必须要温言也喜欢你吗?为何德安郡王喜欢温言,你就要从中破坏他们的亲事呢?少傅自以为是,不要想当然,你的喜欢值钱吗?有德安郡王的喜欢值钱吗?”
你说喜欢,我就得跟着你,嫁给你吗?
我若不喜欢,就要被冠以对不起你的罪名,世道何时变成这样了?
两人结为夫妻,男情女愿,父母同意,三媒六聘,八抬大桥,那才是古来的正理。
裴司前世以权压迫,那叫什么喜欢?
那叫强占。
温蘅出了一口气,她如今地位换了,裴司无法动她,她也可以说说实话,“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我喜欢你,你就该喜欢,嫁给我,甚至感恩戴德,可你想过,她喜欢你吗?她不喜欢你,你还在纠缠,这叫什么?这就叫无耻。”
“我与温言是不对付,但也看不惯你的行径,你说喜欢,你能光明正大娶她吗?你的喜欢会让她丢了名声,陷入流言蜚语中。也真是笑话,你还在这里扮演深情。温信追我去千里之外,我就得回应他的喜欢吗?我不愿意,我也不想他跟着我,是他自己偏要跟来。”
裴司听她冷厉淡漠的语气,揣测些名堂,但没继续问,而是继续听着她骂。
她骂得多,透露的消息也多。
他蓦然沉默,温蘅生了警惕,他便开口:“温信说过娶你,明媒正娶。”
“我不愿意。你以为他深情,就是对我好?”温蘅嘲讽,嘴角轻勾,大胆地对上裴司迷茫的视线,“你纠缠温言,你母亲答应吗?你母亲养大她,愿意让你毁了吗?凡是有脑子的妇人,都不会赞同你。”
这是实话,温夫人也不答应,但拗不过儿子,只得随风飘荡。
母亲都会心疼儿子,所以在养女的事情上都会偏袒。
其实,裴大夫人与温夫人不同,她心疼自己的侄女,心疼温言,做事很有分寸,将来温言如果要成亲,她也会极力赞成。分歧就在温言不想嫁人,她吃过一回亏,男人都不可靠,所以,她将自己的新房紧锁起来,不愿意让任何人进去,尤其是裴司。
裴司起身,要离开,他紧抿着唇角,温蘅给他上了一课,是他在外面怎么都学不到的一课。
他匆匆离开国师府。
温蘅终于喘了口气,望着青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