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对儿子的解释,充耳不闻,他就那么干干地说什么都没有说,谁信呢。
但想到兄长侄儿来京城,她不免有些期待,但她不会与儿子同一阵营。
在侄女儿过府的时候,她顺口提了一句,温言诧异,道:“他和你提了?”
大夫人点点头,不免好奇:“真的?”
“没有,骗他的,我忙着呢。”温言坦言,与大夫人说:“夫人身子重了,侯爷当差,我要守着母亲,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他烦着呢,我顺口就提了一句,让他自己玩儿去,别来烦我。”
大夫人松了口气,就怕她又做糊涂的事情,相反,温言拿起一张图纸给她看,是宅子里的布置。
看着她面上的意气,虽说年少,一颗心,勃然生机。她不仅自己努力活着,也想拉着其他人一起,好好地活着。
大夫人认真地看了图纸,提了几点建议,道:“这就是一个窟窿,多少钱都是填不满的。”
她说:“是呀,多少钱都填不满,可我在想,总该做些事情,我想着,就建女学。我比不得温蘅有野心,也比不得哥哥聪慧,但我想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还小,十四岁呀,她还有好几个十四年,慢慢来,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一日就成,世人的念想也不是一日就可以改变的。
大夫人听了她的话,无声叹息,她想做的事情太大了。就像是一张如天地般大的白纸,慢慢地添上色彩,何年何年才可以办到。
她说:“那你去做,慢慢来,不急的。”
“是不急。”温言松了口气,抬首看着大伯母,“大伯母,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以后会做些什么?”
闻家是书香门第,对女子的教导也很严苛,三从四德是不必说的,这样的环境下会造就两种人,一种是贤良之人,一种会心生叛逆。
大夫人就是后面一种。她叛逆过。
这些都是往事,许久不再提,孩子突然提起,她不免笑了,温言纳闷:“您笑什么?”
“我幼时想过一件事,女子为何要依附于男子呢。”大夫人说,“论才学,我不输于兄长,论手段,我不输于家中兄弟,为何我就要依附于男人。我问父亲,父亲将我训斥一顿,只说一句:古来有之。”
“后来就不想了。”
可在侄女的身上,她看到了一份‘独立’。
这份独立,让她倾佩。
温言诧异,大夫人温柔雅致,娴静多才,说一句满腹诗书也不为国,竟然也会有这种想法。
她说:“我不讨厌温蘅了。”
因为温蘅敢与男子去争。
这点,她很佩服,但她不愿与温蘅为流,温蘅的行径,又与佞臣无异。
可温蘅的路太难走了,如同旧日的裴司,受人鄙弃,人人嫌弃他。
大夫人颔首,“我也不讨厌她,只我不赞同她的做法。人各有路走,看着就好。”
说完,她又低头看着看着图纸,眼中多了一抹羡艳,“想做就去做,并不是不容于世的事情。”
在贵族看来,这件事无足轻重,然而对底层百姓来说,却很重要。
女子读书啊,一件很难的事情。
温言看着大伯母,不觉开口:“那年你给我钱开铺子,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一样?”
女子读书、经商,都是十分不易的事情。
她的眼神很明亮,如同初阳,熠熠生辉。
大夫人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古板的人。”
古板迂腐与读书无关,而是本性。温言想起自己前世的养母,温家村的母亲。那位妇人勤劳一世,非要念着生儿子,买女儿回来招福,她说,我命中无子,但你命中有弟弟。
那样的妇人,没有读书,落于世俗中,她也觉得男儿读书上进,有盼头。
可她死了,前一世被温信所杀,这一世被温蘅所杀。
她不讨厌温蘅,但恨温蘅。她没有能力,只能看着温蘅逍遥。
她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图纸,似乎找到纾解方式,这时,大夫人开口说道:“你的性子,我很羡慕,我又做不来,十一,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的父母是开明之人,你还有裴司。”
是啊,她还有裴司。
温言心中的底气多了些,站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大伯母照顾好自己。”
大夫人颔首,吩咐管事送她出去。
少女将图纸也带走了,大夫人觉得自己多了些见识,建女学这件事,只有她可以做。
她年少、勇敢无畏,更要紧的是她有能力,异常聪慧。
大夫人轻叹一声,总觉得日子忽而有趣了些,若不然,死气沉沉,也无甚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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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回府后,照旧先去看母亲,舅母来了,她进去坐了会儿,就走了。
她与长辈什么好说的,她宁愿将时间放在那些枯燥的数字上。
她走后,郑夫人转首看向嫂子,嫂子却说:“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没有。我倒宁愿她有。”郑夫人说,她觉得女儿被宋家害惨了,当时年少定亲,父母口头约定。
她答应的亲事,应该是喜欢的,宋逸明确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