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落满枯叶烂枝的山道上停下,林子里腐臭的气味让马儿很是不适,甩了甩大脑袋,响亮地打了几声响鼻,惊得鸟雀扑嗖嗖地从枝头跃起,刹那间林子里一阵鸟鸣兽奔,整片林子都被唤醒了。
苏禾双手撑在裴琰的肩上往马车下跳,双脚落在湿泞腐烂的树叶上,立马抬起脚,小心地在一边的断树桩上刮蹭了几下,把沾在鞋底的烂叶子刮掉。
“我得用个东西把我的鞋包上。”苏禾往四周看了看,又心疼地看自己的鞋,“你该给我拿双旧鞋子才是,你瞧瞧上面的珍珠,翡翠,是能来这种地方的吗?”
“嗯,我背你。”裴琰低声道。
“不用背。”苏禾指着前面茂密的灌木丛说道:“你砍些枝叶来,我踩着走。”
“遵命。”裴琰二话不说,锃地一下拔出佩剑,刷刷几下,砍得枝叶纷纷扬扬落到了面前的路上。
人家大婚时铺红毯,裴琰今日给她铺绿毯。
苏禾扶着他的手,好笑地往前走去:“我是让你砍几枝给我,我绑在脚上,可以踩着走,你倒好,砍这么多树枝,山神要生气了。”
“山神见到我护妻心切,颇感欣慰,所以会赐你我今日一个艳阳高照……”
裴琰慢吞吞地说着,突然间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砰地一下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有刺客?!
裴琰飞快地扭头看,树枝上蹲着几只猴子,手里拿着野果,对着他呲牙咧嘴地低声咆哮。
“哈哈,猴子打王爷。”苏禾乐了,仰着小脸看向猴子,脆声道:“你们好大的胆……”
话音未落,砰地一下,一枚果子朝着苏禾的脸砸了过来。
猴子无情!
裴琰身形一闪,把苏禾揽入怀里,抬臂挡开了飞来的野果。
猴子们见状,一阵吱哇乱叫,手里的野果都朝着二人砸了过来。
“泼猴!”裴琰抱起苏禾,身形跃起,直接落到了最高的一棵大树上。
猴群们看向站在高处的裴琰,又是一阵吱哇乱叫。裴琰没再给它们撒泼的机会,从树枝上抓了一大把树叶,朝着猴群击去。
方才还凶狠的猴子被树叶打中了脑袋,顿时惊慌乱蹿,尖叫着逃向了山林深处。
“景王,怎么会和猴子住一处。”苏禾紧紧地搂着裴琰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往脚下看去。这大树只怕有十多丈高,掉下去脑袋都要摔飞出去几丈远。
“当年景王一家被处死后,不许葬入皇陵,尸骨用草席包裹,丢进了乱葬岗。后来他家忠仆悄悄给他们收了尸,葬到了这里。”裴琰低声道。
苏禾拧紧了眉头,用力抱紧了裴琰。狗皇帝阴冷无情,裴琰能在他手下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又来人了。”这时苏禾看到了一驾马车正绕着山路慢慢悠悠地靠近,停在了他们的马车后面。
“是魏长渊,我请他来验骨。”裴琰扭头看向山道,低低地说道。
“验骨?”苏禾惊讶地问道:“他会吗?”
“会,他在西泠郡时就帮忙治病,衙门有案子他也会帮忙验尸,据说手段了得。”裴琰看着渐近的身影,沉声道。
他今日一身青衫,眼睛蒙着白布,倒显得愈加出尘飘逸。
苏禾也瞧了过去,这漂亮男人,哪怕青衣素钗,依然漂亮得能掩过一切光华。
“他的名字有意思,你记得那张画吗?画上那少年叫徐长渊。”苏禾轻声道。
裴琰点头,揽着苏禾的腰轻盈地落在地上:“我问过,他的名字是西泠王取的,西泠王说是做了个梦,梦到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就在窒息时,有一青衫小和尚开坛颂经,把他救了上来。醒来后,他所以索性收了嫣嫣为义子,还给他改名为魏长渊。”
苏禾听得一愣一愣的。
做个梦,就能换回一个厉害的干爹,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以前怎么就没遇到过?
“早知如此,我也去西泠郡念经去,说不定也能混个郡主当当。”她小声说道。
“你给我一个人念经就好。”裴琰揽着她的细腰,贴在她耳边说道:“我喜欢听你念经。”
苏禾薄软的唇角弯弯,朝他笑了起来:“你骂我!”
他骂她王八念经!
裴琰刚要解释,他确实只是想说句情话,哪里就想到骂她王八了?可还没来及开口,那群泼猴去而复返,还带来了更多的猴子,上蹿下跳地朝二人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树叶乱飞,野果子乱丢,一片混乱。
裴琰气笑了,若是刺客他还能一剑一个,刺他们个透心凉。可这是些野猴子,他还能真的杀了这些猴子不成?想他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有受过挫,今日倒被一群野猴子给困住了。
“走开。”裴琰甩开一只扑过来的泼猴,揽着苏禾往树下跳去。
猴群们纷纷跟着他们往树下跳,凶悍地继续攻击小两口。
苏禾气笑了,这些臭猴子报复心真强,裴琰用叶片打了它们的额头,它们竟然试图用果子打她和裴琰的额头!
就在这时,一阵威风尖锐的鸣叫声响了起来,像鹰啸一般,破风而起!
猴子都停了下来,惊恐地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