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郭供奉带着一位内品宦官小跟班,看似漫无目的地走到烧水房前。他刚从走廊下来,远远望见陈源在烧水房门口,闭着眼睛坐在条凳上背靠着墙惬意地晒太阳,
这几天因为不要烧水,柳马苑的工作轻松了许多,没事便坐在门口条凳上晒太阳,过得异常舒适,只是时常有几位小黄门、小内品宦官来烧水房问他,是不是真的有神力?他总是微笑着反问:“你们觉得呢?”
“我们不相信,所以才来问你啊!”
“你们要这样才相信呢?”
“我们亲眼看看你单手提水桶,就相信了!”他们总是异口同声说。
“那好啊!”
柳马苑答应后,这些黄门、内品宦官们又总是哄然叫好!这时,他就要他们将烧水房门后的大木水桶装满水,然后懒洋洋地进屋去,单手将装满水的大水桶提着出门,轻松漫步到几十丈开外的走廊处折返,等他回到烧水房门口时,这些小黄门、小内品宦官们都已经目瞪口呆了。还有些人不服,以为柳马苑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围着水桶查看一阵,揎衣捋袖也要试,结果将脸憋得通红,力大一些的宦官勉强能够提起这装满水的水桶来,力气小的宦官,水桶蹲在地上纹丝不动。
郭供奉缓缓走到柳马苑身边,叫一声:“陈源!”
柳马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的元神早已觉察郭供奉来了,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郭供奉喊完,柳马苑假装惊醒,跳起来口称:“供奉来了?供奉恕罪!”
郭供奉摆摆手,微笑说:“这几日不需烧水,日子过得很安逸啊?”
柳马苑忙说:“承蒙供奉照顾!”
柳马苑回答得体,郭供奉比较满意,一屁股坐到柳马苑刚才坐的条凳上。
“供奉有事吩咐?”柳马苑对郭供奉来的目的心知肚明,这话是明知故问。
“过两日,娘娘便需要热水了,可你也知道,张虎不小心摔伤了。一月半月好不起来的。这两只水桶很大,装满水重量更是不轻,一般人担不起来。这送水的工作谁来承担?我很担忧啊!近日宫内都在传说,你陈源力气不小,张虎摔伤那天,是你提着一桶热水送‘绛霞殿’的,可有其事?”郭供奉尖着嗓子,慢条斯理地说。
“冬梅当时催得急,小底不知高低,就越俎代庖了!”柳马苑躬身谦虚说。
郭供奉听得很舒服,又问:“这么说是真的了?”
“小底从小练武,有一点力气,所以并不感到十分吃力!”
“小时候练武了?是祖传的吗?”郭供奉依然漫不经心。
“是祖传的,家里几兄弟从小都跟着父亲练武!”柳马苑撒谎,张口就来。
“怎么进宫来了?”
“家里兄弟姐妹多,穷!”柳马苑说得很简练。
“唉!进宫原因,都差不多,家里条件好,谁愿意…不说了!三牙,你进去烧水房,将那水桶装满水!”郭供奉说着说着,突然转头对身边的内品小跟班说。
“不劳三牙了!水桶已装满水了。”那叫“三牙”的内品小跟班还没移动脚步,柳马苑抢先说。
“这是怎么回事?”郭供奉微微一怔。
“禀报供奉,这几日常有兄弟姐妹来,要看小底提水桶,小底为了省事,所以提前往水桶里装满水了!”柳马苑如实说。
“哈哈哈!有意思!”郭供奉大笑,声音细得刺耳,“那今日本供奉官也来凑凑热闹,看你表演一次如何?”
“供奉之命,小底敢不遵从?”柳马苑说完,走进烧水房,出来时,右手即提着那硕大的木水桶,像提着一只小花篮一样,神色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吃力地迹象。水桶没有盖着桶盖,清水在水桶里,围着水桶边沿,微微荡漾着。
郭供奉见了,虽然早有心里准备,还是有点吃惊。
“走!”郭供奉迅即弹起身来,往门前青石板而去,三牙则摇晃在郭供奉屁股后面,柳马苑一时没有理会郭供奉意思,愣在烧水房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你也跟我来呀!”郭供奉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头,回头对柳马苑说。
“供奉,我要提着它吗?”柳马苑左手指了指右手中的大木水桶。
“对呀,你就提着它,跟着我来!”这下郭供奉说得很清楚了。
“小底遵命!”柳马苑立即提着水桶,跟在他们两人后面。
郭供奉领着三牙和提着水桶的柳马苑,走完花苑中间五六十丈的青石板路,上了走廊,从走廊中穿过厢房,又到了偏殿,横跨过偏殿,踱到偏殿门口,出门行到主殿前面的石板小空地。一路之上,郭供奉偶尔回头,见柳马苑右手始终提着水桶,中途真的没换手,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心中暗暗咋舌。
到了空地,郭供奉才停下来问柳马苑:“陈源,还能提着回去吗?”
“回去可能要换左手!”柳马苑老实回答。
“要先在此歇一歇吗?”郭供奉关切地问。
“不需要的!”
“好,你换手后,我们再回去!”郭供奉说。
柳马苑便在“绛霞殿”门口空地上,将右手中的水桶换到左手,又是郭供奉领头,沿着刚才走过的路,一路返回到烧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