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漆黑天穹似魇鬼吞噬山野,寂静森然,一点月光穿过云霭印在一座孤零零地伫立在山腰的野庙上。
庙宇的大门虚掩着,风悄然一吹,残破木门吱呀晃动,庙中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低声呓语。
“娘..”
陈觉不住蜷缩身体,额角冷汗涔涔。
“娘,我冷,你在哪...”
梦中那个熟悉的噙着笑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远了,陈觉不认识她,但他心中陡然莫名的恐慌。
他向前跑去,想抓住那人的衣角。
“不要丢下我!娘,别走..别走!”陈觉猛然惊醒,坐起身,额尖还泛着冷汗。
“这是...哪里?”陈觉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一丝月光。
陈觉突然感到脑海中一片混乱,一幕幕画面走马观花般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随后又被后面的画面顶替,巨大的信息冲击的他脑袋肿胀难忍。
陈觉捂着脑袋,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跪在粗糙冰冷的地面上,寒冷顺着腿骨不断攀升。
他心中随着这些画面开始翻涌出无数的情绪。
冰冷,痛苦,悲伤,麻木......一系列负面情绪仿佛要在他心中炸开
“娘?”
就在陈觉的意识快要被这些海量的信息淹没时,一张温柔的脸占据了他的心神,而那些混乱纷杂的记忆和情绪,也全部都平静了下来。
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母亲,陈觉分外确定。
可在见到这张脸时,他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而那些混乱的信息也逐渐被他接受。
夜间呼啸的风顺着破烂的门窗灌入,吹动陈觉身上破烂的粗布衣服。
他穿越了,前世叫陈觉,今生也是。
曾经筋强骨健的成人躯体,变成了如今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
咔咔。
寒风吹进寺庙,把破烂的门窗吹的咔咔作响。
陈觉打了个哆嗦,想拽一拽身上的衣服,一低头才发现衣服已经被划得到处都是破洞。
“不是应该刚秋天吗?这么冷。”
陈觉站起身,赤脚走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身体的虚弱,浑身发烫不说,还有一种仿佛针扎般的疼痛,稍微一点风吹来就敏感的要命。
“我发烧了?”
陈觉暗暗叹气,缓慢地朝着庙门的位置走去,曾经的记忆不断地从他脑海中掠过。
大部分记忆都是模糊且断断续续的。
而难得清晰的,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
以及魔灾爆发时的片段。
冲天的火光,奔逃的村民,尖叫,怒吼,求救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地上满是淋漓的鲜血。
陈觉走到门口,借着一旁窗子照进来的月光,扫视了一圈。
地面是廉价粗糙的青石面,门旁边有一扇窗,半面的窗板已经不翼而飞了,此时正在嗖嗖地进风,角落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庙宇往里是一个供台,上边摆了一些祭祀用的碟子和香炉,里面早就堆满了尘土,看起来很久没用了。
最里面,则是一尊石制的神像,跳动的火光没办法映出石像的脸,只能看见它的双手合拢端坐在莲花台上。
陈觉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了手边的木门。
木门已经有些腐朽了,上面隐约还有些花纹,不过如今什么都看不清了。
门把手上还有着一对对应的凹槽,似乎是放置门栓的。
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门栓,陈觉只好关上门,又放了一块石头在门口。
做完这一切,陈觉只感觉身上到处是黏腻的冷汗,冷汗沁透衣服贴在后背上,偶尔有风透过一旁的窗子吹来,吹的他一阵哆嗦。
“得找点东西生火。”
陈觉喃喃自语,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陈觉原地坐下歇了一会,然后又扶着墙慢慢站起,借着微弱的光亮,开始到处搜寻能点燃的东西。
陈觉拖着虚弱的身体翻了一圈,在墙角找到了一捆干柴和一把柴刀,可能是以前路过这里借宿的行人留下的。
之后陈觉又把供桌上的布扯了下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就披在了自己身上。
陈觉按照原身的记忆,折腾了半天,搓到手都破皮渗血了,才点起一束火苗。
陈觉连忙趴下用双手小心的护住火苗,生怕一阵风来了就这救命的火光吹灭了。
忙活了一阵,见到火苗渐渐旺盛,木柴发出燃烧的噼啪声,陈觉才靠着供台瘫坐在地上。
烤着火,陈觉感到身上舒服了一些,暖暖的火焰让他心神安定了不少。
“以后又该怎么办呢?”陈觉眼神迷惘,这几天的记忆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中,稍一回忆就能清晰的记起来。
那些恐怖的妖魔,人在它们面前脆弱的仿佛是一张纸片,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支离破碎了。
更别提此刻他还生着病,身体虚弱的不行,就连走路都困难。
“车到山前自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说不定死了又穿回去了。”
陈觉开始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