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放眼望去,远处的山林中,滚滚黑气汹涌盘踞,影影绰绰间竟化作一张张狰狞的兽脸。
那是妖魔独有的气。
“果然是人教在作祟。”陈觉紧紧攥住刀把,眼中迸射出森冷的杀意。
他此前将剩余的遗念点尽数投入,用以推演《命定法》。
刚一修成,视野便被城外那铺天盖地的黑气全然占据。
陈觉定了定神,将脑海中的繁杂信息逐一梳理整合。
魔灾已然爆发多日,府城却始终未派人前来处置。
平安县的官府怯懦畏缩,不敢出城搜救难民。
城内戒备森严,人教更是一反常态地发起袭城。
局面已然失控,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崩坏而去。
……
县衙内,一道高大的身影正襟危坐于首位,两侧依次坐着平安县的各级官员。
此刻,衙内气氛凝重压抑,众人皆噤若寒蝉,沉默不语。
良久,坐在首位的人影率先打破沉寂。
“府城的援兵还要多久才能抵达?”
“高大人,府城传来的信件称,最少还需四天,斩妖司的小队方能赶到平安县。”
高武忽地笑了,轻声说道:“三天,要我以五百城防军抵御三百妖魔整整四天。”
“他们真当我高武是那神通广大的镇魔大将吗!”高武怒不可遏,猛地一拳砸向红木长桌,心中满是愤懑。
一个多月前,府城周边的村落里,狱景教死灰复燃,四处制造血腥惨祸。
府城内派去调查的精锐小队全军覆没。
斩妖司接手后,也是频频碰壁。
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斩妖司的大部分精锐倾巢出动,誓要将狱景教彻底碾碎。
然而,就在斩妖司与狱景教纠缠之际,人教趁机在府城境内掀起了这场魔灾。
此次魔灾来势汹汹,府城内的兵力仅够照料附近的村县。
平安县地处府城势力的边陲,府城亦是鞭长莫及。
如今,唯有自救。
“城内百姓的情绪如何?”高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问道。
自从昨日得知这一消息,他整晚都未曾合眼。
“目前而言,城中的舆论和百姓的情绪尚算平稳,可若是妖魔再度袭城......”那人欲言又止,但高武已然明白其未尽之意。
“既然迟早会乱,那不如早做打算。”
“无人来救,那我们便自救!”
“征调青壮,为他们编排队形,发放盔甲与兵器!”
“将库存的器械全面清点,火油之类统统取出!数量不足就加班加点赶制!”
“给工匠发放三倍工钱,让他们全力苦干!所有花费皆由县衙账目承担!我高武自能兜底!”
“遵命!”
一道道命令下达,原本静谧的县衙瞬间忙碌起来。
外面的街道上,一队队捕快穿梭其间,开始张贴告示。有识字之人立于一旁高声宣读。
越来越多的百姓出门,聚集在告示旁。
百姓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人群逐渐变得慌乱。
有的匆忙跑回家收拾细软,有的奔向米铺抢购粮食。
有的试图塞给捕快银子,祈求别被抓去充军。
但也有热心之人帮忙维持秩序,更有勇者当街选择参军。
世间百态,尽显于此。
陈觉立于嘈杂的人群之中,神色平静。
浏览完告示的全部内容后,他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对其中的文书语气淡淡地说道:“我要参军。”
那文书头也不抬,询问了陈觉的姓名籍贯,又让他按下手印。
随后,便有捕快将他带至城墙下的一处简易棚户区。
陈觉走入其中一间帐篷,里面正有几个城防军在擦拭长刀。
“新来的?”其中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抬头问道。
“我是这儿的什长,稍后便轮到咱们换防了。上了城墙之后,少说多听多做。”
络腮胡壮汉瞧了瞧陈觉略显稚嫩的面庞,又补充道:“到时跟紧我,多少能护你周全。”
陈觉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说完,络腮胡便低下头继续擦拭长刀,其余大多数人则闭目养神。
陈觉寻了个位置,闭上眼睛,默默冥想命定法。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陆续又进来几个新人,都安静地坐在一旁,手持县衙分发的装备。
陈觉也领到了一份,一套皮甲、一把长刀和一面护心镜。长刀的质量不及他自己购置的,索性搁置一旁。
陈觉刚穿戴好皮甲,安置好护心镜,门外便走来一个形似传令员的人。
“城墙处集合!”对方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几个新人一脸茫然地看向络腮胡壮汉。
络腮胡壮汉站起身来,将长刀插入刀鞘,大声说道:“都别发愣了,跟着我走!”
众人纷纷起身,跟随络腮胡壮汉走出帐篷,朝着城墙的方向快步而去。
陈觉跟在队伍后面,一路上瞧见不少同样行色匆匆的身影。
抵达城墙下时,附近早已站满了神色紧张的兵卒。
一个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