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不答话,只是眯着眼,取下腰间的柴刀,猛地甩过去。
“哆!”
一声闷响,菜刀钉在槐树上。
陈方氏只觉得耳垂一热,抬手一摸,却是满手血渍。
“杀人了!”
再瞧见陈澈走来,她惊吼一声,连滚带爬逃进家里,‘哐当’一声关了门。先前还在偷偷注视着他的女人们,顿时吓的面色一白,端起筛子、针线、仓皇逃窜。
陈澈来到树下,拔回柴刀,揣进腰间,转身离去。
“他走了。”
直到片刻后,才有妇人上前拍门。
“神气什么呀!”
‘吱呀’一声,门开了,刻薄女人满脸冷色的走出来:“他若不是我侄儿,我早就一芒棰敲死他了。”
“他婶娘,你声音小一点!”
拍门的妇人看似和善的劝着,但话里话外却透露着几分拱火的意味:“小心被听见了,到时候放火烧你家屋,还在你家门口磨上三天三夜的刀!”
‘不就是占了他家几亩田吗,好歹还是血脉至亲,他做的也太绝了!’
听到其他人的说话,陈方氏差点没把牙齿咬碎,心里更是愤愤想道,‘倒是可惜了,要是他昨天和虎爷叫板几句,被打死了,他的田就归我家了!’
来到田间,陈澈开始收割灵谷。
这些是他余下一年的口粮。
金云谷规矩:
农户上交七成灵谷,余下三成允许自留。
不过大部分农户,会将余下三成卖给谷内,赚取钱财。或添砖加瓦盖大院,或是供子上私塾,正因为如此,大伯一家才会这般惦记着他手里的田。
“嘭嘭嘭!”
陈澈举起稻把子,用力的打在谷桶里。成熟的谷穗落入木桶,还得等去了壳后才是灵米。
原始的种植、收割方式,并没有因为拥有修仙者而改变。
“澈哥儿,听说你今天差点把你婶娘给杀了?”
远远传来呼声,就见到个带着草帽,骑着头水牛的半大孩子,远远走来。说着话时,扔来一颗梨子:
“田的事情,你占理,他家说不出话来。若你今日动了手,他家就有理由收拾你了,村老也帮不了你。”
“乡野妇人,牙尖嘴利,我只是唬一唬她,让她闭嘴。”
陈澈接过梨子,在身上一蹭,咬的汁水四溢。
“那就好!”
正说着,一位七尺有余,面色颇具风霜的汉子,提着柴刀气势汹汹的来到田间,身后还跟着大群凑热闹的乡民。
“畜牲,她是你婶娘,你居然敢对她动刀?”
汉子上来就喝骂道。
“我和婶娘打招呼,只是手里有油,不小心滑了。没想到吓着婶娘了,当真对不住。不过……”
陈澈抽出腰间柴刀,‘梆’的一声砍在谷桶上,冷冷瞥去:
“大伯,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不是要想要打杀我,占我的田?”
大伯陈山愣了一下。
凡事发难,都得占个理,在村里做了不占理的事,自然会被戳脊梁骨,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当然不敢认:
“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走吧。”
陈澈低下头,抓起稻把子,继续打起谷穗。
陈山攥紧柴刀,手背青筋直冒。
他只是乡野村夫,哪里辩驳的过陈澈,狠狠的点点头,直接愤然离去。他家儿子不在,和陈澈硬拼并不占优。
见到无事发生,聚上来的乡民们又散去。
“澈哥儿,你也太凶……”
“人不狠,立不住啊!”
陈澈咧嘴笑了笑,都说乡民淳朴,那是因为对你善时不遮掩,对你恶时同样不遮掩:
“朝阳,你可想修仙?”
“我当然想……”
“朝阳!”
“哎!”
少年刚想说话,田野间传来一阵呼唤,他应了一声,赶紧荡起缰绳,骑着牛向田埂尽头走去,“爹不让我跟你一起耍,我先去放牛了,得闲了再谈。”
陈澈没有说话,将桶里的谷子装入麻袋,扛着便离了田。
“这懒汉只忙了一个时辰,就回去了。”
“是啊,趁早收了这灵谷,还能种些菽豆,真是一点不会过日子……”
田间的男人和他打了声招呼,转身就嘀咕了起来。
陈澈全然当做听不见。
回了屋,将谷子倒入凉席上。收回来的稻谷晒干后,才能储存。否则容易发芽和生霉,哪怕是灵稻也是如此。
瞧了眼左右,瞧见四下无人。
这才挎起柴刀,大步朝向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