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对着虚空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断断续续的记忆伴着头上的疼痛袭来。他记得自己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专拣着茂密的林子跑,却也时刻注意着不敢离道路太远。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离上京有多远,离扬州又有多远。他只是不停地跑,天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直至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他累极了,也困极了,不想再跑了。
他又见到母亲了,还是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朱门在他面前重重阖上。
小小的少年一身单衣跪在大雪中,俯首将头深深埋在雪地里,浑身颤抖,声声哀求,不曾换来那人的一次回头。
他的血液在一寸寸地变凉,彻骨的冷意丝丝钻进他的骨缝,可他一动也不想动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冻死在这漫天风雪中时,却突然被纳入了一个带着皂荚清香的温暖怀抱,温暖得几乎将他烫伤,烫的他灵魂都不由得微微战栗。
像是石子猝不及防被掷入幽潭,一瞬间,天旋地转,风雪消失了,困住他的牢笼也消失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唯余耳畔声声婉转。
僵直到有些发痛的脊背被一个轻柔的力道一遍遍抚过,不厌其烦,似是妄图抚平他这短暂的一生中的所有创伤。
他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却又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想,原来被拥抱是这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