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淳看宋清嘉这么抗拒也没有勉强,面上微微有些惋惜,收了玉佩,只说改日再备厚礼。
宋清嘉没再多说什么,把人迎进了屋,在角落里好一通翻找,才勉强凑出了四个人的椅子,她自己坐的还是平时在灶房烧火时用的那个小木头桩子。
只是虽然都坐定了,但宋清嘉看着却是十分难受。
因为她家的座椅都是矮矮小小的。她和齐晏还好,齐元淳和蔡自和却都是人高马大,此刻也都入乡随俗,微微拢着腿,窝在小竹椅里。
宋清嘉看着莫名觉得委屈了人家。
他们这样的人该坐紫檀木或者黄花梨木的太师椅才对,特别是齐晏那个叔叔,一身的金玉气度。
想到这里,宋清嘉不由有些黯然。
她虽然一直都明白她和齐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当这种差距真的明晃晃地展露在面前,她只觉得刺眼。
齐晏终究是有人来寻了,她又要变回一个人了。
宋清嘉默默撇了撇嘴,在纠结还要不要往齐元淳的茶水里面加料。
虽然自己前世并不是被他所杀,但想象着这般玉质金相的一个人急慌慌跑进她家茅房的画面,宋清嘉眼里渐渐多了一丝隐秘的兴奋,一直缩在袖口里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宋清嘉最后当然还是没真的给齐元淳下药,她怕她会忍不住替人尴尬。
也罢,是神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神坛上吧,窜稀这种事情最好一辈子不要被人看见。
宋清嘉本是一边给客人煮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如何把齐晏救回来的事情,但不知何时手里的活儿就被齐晏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安静地为聊天的三个人添置茶水。
一切都很和谐,只是宋清嘉总觉得蔡叔在接过齐晏递给他的茶水时有些诚惶诚恐。
雪越下越大,群山几乎被密密匝匝的雪幕完全挡住,不一会院子里原本一行人停留的痕迹就被抹了个彻底。
齐元淳抬头看了眼天色,感觉要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他微微理了理衣袍,站起身朝齐晏伸出手来,“少主,我们该走了。”
宋清嘉原本含笑的神色微微一僵,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闷闷的,有些呼吸不畅。
她极轻极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可齐晏却只是看了一眼摆在自己眼前的手掌,复又垂下头,继续剥着手中的烤地瓜,没有说话。
二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地僵持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宋清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齐晏却是把一根剥好的地瓜怼到了宋清嘉眼前。
原本烤的黑乎乎的地瓜被剥的白白嫩嫩,一丝灰烬都没有沾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熏得宋清嘉眼里泛起了一层湿意。
她抖着手接过地瓜,有些不舍得下口,心中戚戚然地想,这是她的阿晏给她做的最后一顿饭了吗?
不等她说出早就打好了腹稿的告别之言,齐晏却先开口了。
“阿姊,可否借用一下你的屋子?我跟四叔有些话要说。”
宋清嘉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齐晏直接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去拉齐元淳的那只手。后者也不甚在意,轻轻抖了抖袖子便抬步跟上。
宋清嘉在屋内等了有约莫大半个时辰,等得她情绪都已经完全平复了,甚至在心里默默盘算要给齐晏准备什么“嫁妆”让他带走。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她给他买的那些朴素至极的衣衫阿晏肯定是不稀罕的,也没什么小孩的玩意儿,毕竟跟在她身边净帮着干活了。
秋日里制的果干倒是可以带走一些,阿晏还是挺喜欢吃的,除此之外熏肉也可以拿上些,就是不知道他们家的厨娘会不会收拾
宋清嘉突然发现齐晏在这个家里的痕迹是那么的少,少到他人只要一走就会瞬间消失个干净。整个院落中,齐晏留下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恐怕就是在宋清嘉的心里了。
在天色都微微有些发暗的时候,叔侄二人才终于一前一后地从宋清嘉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齐晏的神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跟在他身后的齐元淳却似乎有些阴郁之感。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等到二人再次进了主屋,齐元淳那张脸上又带上了他一贯的如沐春风,只是比之先前多了一丝无奈。宋清嘉几乎怀疑刚刚她是看花眼了。
“宋姑娘,我这侄子不愿意跟我走,往后恐怕要劳姑娘照看了。”
宋清嘉愕然看向齐晏,心跳微微有些乱。
齐晏则是笑着回望她,一脸的理所应当。
齐元淳看宋清嘉这副表情,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宋清嘉只是没缓过神。
这是什么情况?真正的家人就在眼前,看上去他们二人关系也很好,怎么现在就这么把人托付给她?
齐晏会想留下这件事她是没有很意外的,她意外的是这个齐元淳竟然真的会陪着一个小孩子胡闹。
她原以为最后的结局会是齐元淳拖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齐晏上车。
宋清嘉讷讷地摇了摇头,看回齐元淳:“你说往后是要往后到什么时候?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