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宋清嘉所料,茶坊生意虽不算是太红火,但也绝对称不上门可罗雀。
无论一天中的什么时辰,馆内总是会三三两两坐一些散客。一般这样冷清的茶馆,都是不会有说书先生坐堂的,因为根本没得赚。
说书先生和茶馆通常都是合作共赢,双向选择的关系。
茶馆会挑选故事说的精彩的先生,先生自然也会选择热闹的茶馆;茶馆赚一个茶水钱,先生则赚一些赏银。若是反响强烈,二者也会联手开设专场,收上那么一波入场费。
总之,茶客的数量决定一切,像槐序茶坊这种小地方,是供不起什么大佛的。
但耐不住宋清嘉会享受,偶尔来兴趣了便会花钱请上一位先生讲两段野史奇闻,给自己解闷的同时也为茶客们添些乐趣。
一番折腾下来,槐序茶坊虽不至于亏钱,但回本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好在宋清嘉一开始就不急。
由于客人比较少,宋清嘉和文玉两个人就完全忙的过来,拒绝了齐晏要留下扶桑帮她们烧火的提议。
不是她不愿意,实在是扶桑在听到齐晏的话时表现得太过生无可恋了,宋清嘉真的很担心扶桑哪天会烧着烧着一个想不开触柱自戕。
而文玉这边的状况更是和齐晏设想的大相径庭。文玉不仅没有成为深居幕后的账房,反而热衷于在前堂穿梭。
她好像骤然寻得了人生的意义一般,每日都格外积极地开门迎客,热情比宋清嘉更甚。虽然依旧是半天闷不出一个响屁,各种吆喝吩咐却是用行动回应地分外殷切。
时间久了,竟是被她练得一手极为利落漂亮的沏茶手法,经常引来满堂喝彩,宋清嘉也会格外捧场地跟着啪啪拍手叫好
每每这时,文玉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就会泛出阵阵诡异地红晕,忍不了多久就会提着小茶壶、迈着小碎步娇羞逃开。
齐晏: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文玉居然是这样的调调?
宋清嘉看着也不由叹为观止,觉得颇有种冷面阎王变新婚少妇的割裂感。
不过作为最终受益人,宋清嘉倒是非常乐见其成,甚至单独给文玉开起了月银。
但事实上,不论是文玉还是扶桑都是没有月钱的。他们自小就被主人家买断了一生,人生唯一的信条就是誓死追随主人左右,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人。
扶桑还好,他作为一众人中品级最高的那个,在不违背主子命令的前提下是被允许有自己的决断的。
更多的则是文玉这种,没有好恶,甚至没有思想,唯主子的命令是从,真真正正做到如影随形。
只是宋清嘉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一直以为他们的月银都是齐晏或者齐元淳支付的。
齐晏也并没有主动解释什么,只是悄悄吩咐文玉一切按照宋清嘉的意思来,给钱就收着,可以自由支配。文玉当时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就骤然亮了起来。
在这之后,宋清嘉时常见到文玉闲来无事总会从怀中掏出一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躲在某个角落翻看,有时看着看着还会抬起头盯着宋清嘉两眼放光。
宋清嘉:?
出于强烈的好奇,她曾经“不经意”地“路过”文玉身边几次,终于在她快出残影的收书动作中瞄全了那书名——《我与秀才的二三事》。
宋清嘉:
她是真的有些看不懂文玉了。
不过很快又想到文玉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会生出些春心实在是正常。
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宋清嘉终于在某一天旁敲侧击地问文玉是不是想嫁人了。
不成想这举动却让文玉以为是要赶她走,直接白了脸色,当场就拔刀要以死谢罪,幸好扶桑和齐晏恰好回来才把人给拦住。
宋清嘉当时就被吓得呆在了原地。
她不明白。这就是仆肖其主吗?怎么齐晏身边的人也都是动不动要死要活的。
直到这时,齐晏才跟宋清嘉稍稍透露了些扶桑和文玉的来历。
他们这种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被培养成一柄永不背叛的利刃,是主人的附属品,自己被丢弃或者主人身死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裁。
宋清嘉听到这里浑身一震。
如此说来,前世那群黑甲卫在齐晏身死以后,难道都会集体陪葬吗?
不同于宋清嘉的惊骇,齐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家族总是会豢养这样的死士。虽然不会思考,但却是绝对的忠诚和锋利。
宋清嘉不理解,但也不好说什么,更无能为力。
他们从小到大都是信奉着这一套理念活下来的,思想早已定型,强行将其拉回正常人的轨道只会适得其反。
只是自此,宋清嘉对文玉和扶桑都会格外地宽容,尤其是文玉,宋清嘉看到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会不由地心疼。
这张不算出众的小脸上之所以看上去冷冰冰的,不是因为文玉不好相处,是她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和正常人相处过。
话少也不是因为她不想搭理别人,而是根本就不太会跟别人沟通,过去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做的都是听从命令,然后执行。
所以即使文玉比宋清嘉大了好几岁,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