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戚咬牙,哑声开口:“唐唐。”
唐浅心中轻叹,终于抬眸看向他。
顾子戚俊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下巴上遍布青茬,眼底都是血丝,头发微微凌乱的覆在额上,身上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显得整个人很虚弱。
抬步走过来,她坐在离病床比较远的沙发上,将挎包放下。
“对不起。”顾子戚干涩的开口,嘴角溢开苦笑,“对不起,那天我口不择言……”
“或许那就是你的心里话。”唐浅淡声说。
顾子戚心脏刺痛,摇头:“不是,那是我的气话。”
唐浅看向他,那一眼里,全然的冷漠。
整个病房寂静无声,顾子戚甚至能够感觉到从脚底传来的寒意,那寒意瞬间袭遍身体,久久无法散去。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他声音带着轻颤:“你不能原谅我吗?”
唐浅深深注目他,一字一顿:“不能。”
顾子戚俊容一怔,低下头,“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唐浅烦躁的说,“如果你就想说这个,那我先走了。”话落,她站起身。
“唐唐!”顾子戚紧张的叫住她,一把拔了手背上的针头,赤脚追上来。
背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她被他环入怀中。
直到这一刻,唐浅悲哀的发现,居然,还是,想念。
再一次抱住唐浅,顾子戚力道很轻,很轻,就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娃娃,他全身没有力气,很快就摇晃着站不住。
唐浅一惊,立刻转身扶住他的手臂。
将他扶回床上,顾子戚握住
她的手腕,低声说:“又青她,她救过我。”
唐浅怔然,垂眸看着他。
顾子戚开口:“初一的时候,有一次我和我爸吵架,从家里跑出来,又青也跟着追出来。当时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就冲上了马路。车,很多。我只记得刺眼的一道白光,然后整个人被推开,又青倒在血泊里。”
顾子戚握紧了唐浅的手,“又青坐了两年的轮椅,阴天下雨的时候腿就会疼,她一开始是跳芭蕾舞的,还拿过少年芭蕾舞比赛的冠军。”
抬头,他看向唐浅:“我欠又青的。只要是她想要的,我一定要给她。可是,我不是有意要撞我妈妈车的,我怎么会那么做。我记得我拼命踩刹车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撞上去!”
说到这儿,顾子戚痛苦的抱住头。
唐浅看着他,良久,伸出手臂,环住他。
“子戚。”她叫他。
顾子戚抬头看向她。
唐浅浅浅勾唇,“如果我说了,你不能接受,我们就分开。”
顾子戚心脏重重一震。
他重瞳一闪而过慌乱,直觉要阻止唐浅,可是,开不了口。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滚滚是谁的孩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谁。”闭了闭眼,她仿佛又回到那个她最不愿意回忆的夜晚。
“唐唐。”他握住唐浅的手指,“你可以不要说,我……”
“我想告诉你。”唐浅坚定的看着他,“我不想我们继续误会,或许说出来是对的。”
“生日宴过后,方晚晴说要去别的地方
为我庆祝,我跟着她去了那家酒店,她告诉了我房间号码,让我先进房间等。我那晚喝了点酒,感觉头很疼,锁上门之后,我就躺到床上想睡一下,可是……”
“等一下。”顾子戚忽然说,“你说,你锁了门。”
“嗯。”
可是,他明明记得,门是开着的,他还以为是他找的那个女人先到了。如果唐浅明明锁了门,那他进的,怎么会是开着的房门?
由唐浅来说,顾子戚的心,简直像是被丢进碾压机里碾碎一样疼。
本来美好的18岁生日,因为他,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病房里,窒闷的空气,顾子戚捧起唐浅的脸,凝着她空洞的眼睛,哑声叫她:“唐唐。”
唐浅眨眨眼睛,双目慢慢有了焦距,瞳眸里映出顾子戚俊逸的脸,她舔了一下嘴角,轻声说:“子戚,你会嫌弃我吗?”
她的话,简直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心内如有火在烧,无比煎熬。
他惧怕极了。
如果有一天,这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对他的恨和厌恶,他该怎么办?
“永远不会。”他沉声说,张开手臂拥她入怀。
唐浅乖顺的依靠在他怀中,没有看见,顾子戚重瞳里的纠结。
他从来没有这样胆战心惊的时刻,仿佛接下来的每一秒钟都是偷来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下一秒,地狱的门就会为他打开,在此之前,他真的第一次退缩,就像是乌龟缩进自己的壳里。
……
她是他的良药。
赵睿鄙夷的抱肩看着顾子
戚系衬衫的袖扣。
察觉到赵睿的视线,顾子戚眸子轻抬,低声说:“你看什么?”
“我看某些人如沐春风。”赵睿低嗤,撇嘴说道:“你还别说,这苦肉计果然管用啊。”
“什么计?”方岚和唐浅办好出院手续回来,听见赵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