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之上乌云流动,桥妩枝收回目光,道:“沈郎君,月亮应当要出来了,我们回去吧。”
沈寄时点头,两人回身,动作却同时一顿。周府大门紧闭,黄色的灯笼轻轻摇晃,一道人形黑雾在门前徘徊,却不进去,只围绕着灯笼打转,似在掏取灯笼中的烛火。
桥妩枝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拽了拽身侧人的袖子,低声道:“是他吗?”
她依旧看不清那团黑雾的脸。
沈寄时目光微沉,低声道:“张渊。”
正是在沈府之内,冒充沈寄时的那道生魂。生魂原本在周府门前徘徊,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看到身后那两道人形,顿时大惊失色,当即化成一团黑雾逃走。
沈寄时双眸微眯,正要去追,却被人拉住了袖子。“沈郎君。“桥妩枝摇了摇头,“不要去追,月亮马上就要出来了。”
乌云渐去,露出一角残月,照亮屋檐上的瓦片。沈寄时肩上还未凝霜,却觉得周身很冷。
时隔多日,张太医提着药箱再次造访桥府。“圣上的病越来越严重,这几日太医院忙得不可开交。”
张太医与桥大人道:“郁结于心,想尽了法子,病却不见好,唉。”
桥大人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讳莫如深。
圣人的病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朝野上下无人不知。也正是因此,那些皇子近日来都有些不安分。张太医不再多言,将指尖放在桥妩枝脉搏间,良久,轻轻蹙眉,道:“之前给女郎开得药可有在喝?”“一直在喝。”
张太医点头,又问:“女郎可有什么不适?”桥玩枝摇头,“并未有什么不适,只是膝盖处有些擦伤。”
“如此,女郎身体并无大碍。“张太医收回手,道:“女郎本就体弱,又因为流寇一事受到了惊吓,这段时日可能会多梦,喝些安神汤便可。”
一旁的桥夫人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桥大人亦是松了口气,放下茶盏,对张太医道:“张大人,还请移步书房。”
张太医今日前来并非全然为了看诊,圣人有关的事情自然不能再在明面上说,两人起身正要离去,桥妩枝突然道:“爹爹,那些流寇,,),,,,,”桥大人回身,神情一冷,道:“那些人自然不会留着,周季然与冯梁连夜提审,经过一夜严刑拷打,那些流寇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明日就会在午门问斩。脉脉,爹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桥妩枝敛眸,没再出声。
“朝中动荡,爹爹因为朝堂上的事已经焦头烂额,如今没有证据,我不能因为我的一面之词再让爹爹烦心。”桥玩枝抱着小花,头也未抬,叹息道:“这件事可以再等一等,生魂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周府,我想,流寇的事情应当也是与张渊的事情有关。”
沈寄时立在窗前,目光落在庭院中的合欢树上,低声道:“周季然与张渊有牵扯。”
桥玩枝低声道:“若是他们有关系,张渊这般了解我与沈寄时的事情,也就合理了。周季然这个人,我与他只打过几个照面,实在称不上熟悉。”
她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低声道:“他这个人很古怪,平时总是面无表情凶巴巴,有好几次我去军营给沈寄时送吃的,都看到他一个人在演武场练武。”“但是他与沈寄时关系很好。“桥妩枝皱眉,抿唇道:“他们一起打过许多仗,有一次,他还曾为沈寄时挡了一箭。”
沈寄时目光深远,听着她的话,久久没有出声。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忘了,周季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桥妩枝也没再说话,过了许久,才想起什么连忙道:“沈郎君,我为你腾出一间屋子吧。”
她带他去了时常小憩的阁楼,这里即便是白日都光线昏暗,日头很难照进来。
“郎君如今怕月光,不能再呆在院中。”
她将窗台上的灰尘扫落,低声道:“我已经不再让郁荷进来了,不会有人发现郎君。”
沈寄时轻笑:“多谢女郎。”
桥妩枝摇了摇头,拿出那个掌心大小的纸扎猫,忐忑道:“之前一直忘记烧给郎君,郎君还要吗?”沈寄时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纸扎猫上,轻轻点了点头,“要的。”
桥玩枝立即松了口气,眸光出奇亮,“今夜应当是个阴天,那我今晚就烧给郎君。”
正如她所言,今夜不见月光,沈寄时难得没有再受冰寒之苦。
桥妩枝用火折子将铜盆点燃,在他面前将那只纸扎猫投进火盆中。
片刻后,沈寄时身边多出一只纯白色的小猫。那小猫看起来有些呆滞,却很会撒娇,不断在他褪边轻蹭。
窝在屋檐上的小花当即炸毛,如同见了鬼一般,一个蒙扎扑进桥妩枝怀中,唯独尾巴漏在外面瑟瑟发抖,不安地在桥妩枝手腕上蹭来蹭去。
沈寄时轻笑一声,蹲下身子,顺过白猫身后皮毛,轻轻在它额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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