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项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请安声,随后孔淮出现在面前。 司项想,孔淮亲自出动,他也算有面子了。 孔淮静静看了司项片刻,却没有如同司项所想的审问,而是叫了他的名字:“司项。” 司项懒懒抬起眼皮,却忽然看到孔淮忽然欠身,对着他行了一礼。 漫不经心的司项顿时一愣,脸上露出茫然。 “司项,方才陛下告诉我,说其实你也是陛下的人,之前你做了很多恶,但暗中你也帮了陛下,这件事孔某感激你。” “但孔某眼里容不得沙子,你的帮助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若陛下见了你之后替你求情,孔某必然是要阻止的,便是死也不会妥协。” 司项脸上的茫然持续了好一会,最后才看向了孔淮,他咬了一下舌头,感觉到疼痛,才终于确认是真的。 “陛下说我是她的人?她还要来见我?” 他的重点都在这两句:陛下竟然说是他的人,陛下要来见他? 孔淮点头:“是,殿下亲口和孔某说了,但这件事不宜宣扬,否则会有人将你和陛下联系再一起,还以为那些事都是陛下吩咐的……” “我知道,我从来没说过,本来我也不是陛下的人 ,那些事和她更没关系。”司项打断孔淮的话:“陛下真要来见我吗?” 他忙着确认陛下是不是真要来。 之前他和陛下请求过,让陛下不要管他,不要来见他吗?为什么殿下要来? 司项内心激动,又隐约有些不安:“陛下为什么要来?外面没发生什么事吧?或者陛下还告诉别人我是她的人?我从来不是她的人,一直是废后和端王世子的人。” 孔淮听到这里,终于深深看了一眼司项,心底却信了这恶名昭昭的人是陛下的人。 “这件事陛下自有考虑,你不用管,只盼你见了陛下后,能好好交代自己犯下的罪行,也不枉陛下专门来看你,说你……” 话说到这里,孔淮和那猛地闭嘴。 司项一愣:“陛下说我什么?” 孔淮看着司项,想到他马夫出生经历过的那些事,再想到夏侯玉说过的话,看着司项的眼神,忽然叹息了一声。 他之前不懂夏侯玉的意思,可此刻却忽然懂了。 司项之前确实就是一条疯狗,他坏到了极致,人人喊打。 可此刻提到陛下,他的眼神却完全不一样了,变得那样专注,他第一次知道这位司统领这疯子眼里还有这样的光。 他想了想,最后将夏侯玉的话告诉了司项。 “陛下说:以后减少说你是谁的走狗之类的话,毕竟你也做过她的人,他是人,不是走狗。” 孔淮说完,就见到司项彻底愣住了,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个说笑其实更像哭的笑容。 “人……人……人……” 他念叨着这一个字:“我是人,我在陛下那里是人。” 习惯了被人当狗,被人当刀,他自己也将自己当狗了,但陛下却将他当成人。 连他自己都没将自己当做人,毕竟他只是一个马奴,出生最卑贱的马奴。 可陛下将他当成人了。 人啊,他想做人上人,不过就是活着,想被人当成人,可到最后,他爬得那么高了,那么多人惧怕他,可还是没谁将他当成人,他自己也没有。 到最后,是陛下,将他当成人。 “真好,真好……” 他这一生所求的不过就是活着,就是被当成人,现在他成人了,那死也无憾了。 他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整个人甚至坦然起来。 孔淮没想到司项反应这样大,想说你本来就是人,但司项的神情让孔淮都说不出这一句话。 倒是司项冷静下来,还和他道谢:“多谢孔大 人将这句话带给我,这句话,于我弥足珍贵。” 孔淮心绪复杂:“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不要败坏陛下名声,辜负她对你的看重。” 他很直白,最后还有些忍不住酸:“一会收拾一下吧,明天陛下会来,还是你生辰,就不为难你了,你老实点。” 司项愣住了:“生辰……” 他被抓进来后,有时候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谁会记得生辰。 没想到夏侯玉会记得。 夏侯玉其实也没特意记,忙起来她自己的生辰都忘了,更不要说记司项的,只是司项的资料就在他那,出生籍贯一目了然。 夏侯玉还是想看司项一眼,就想正好生辰去吧。 看到司项生辰,夏侯玉就想起当初她生辰时,司项送的寿桃。 那次没吃完的寿桃,他还偷偷来帮忙吃了。 离开君朝城这三年,司项和夏侯玉从没真正联系过,也就是偶尔夏侯玉送礼,也会送一份给司项。 而司项也从没和夏侯玉有过来往,只是每一年在夏侯玉生辰时,以他人名义送一份寿桃。 夏侯玉知道那是司项送的,因为没人送寿桃,只有司项会送。 看到司项生辰,夏侯玉就想起寿桃。 她就想着 就在生辰这天去见见司项,不说说什么话,就给他送一份寿桃。 夏侯玉当然没和孔淮说这些,只是随口和孔淮提了一句。 孔淮听了明知道怎么回事,却还是酸。 司项听了,便是悲喜交加。 他万万没想到,陛下还会说起他的生辰,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殿下要来见他,却原来是因为他的生辰。 竟然因为他的生辰,屈尊前往这地牢来。 司项表情变得更复杂。 孔淮最后走了,将空间留给了司项。 他理解司项的触动,虽然话里有些酸,但其实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在这样的陛下手底下,他放心,他只要守住自己底线,什么都不用怕。 司项这一天没被审问,被送回牢房前,破天荒的来了医者帮他看了伤,甚至清洗了,换了一套衣服。 司项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