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床底下。
林启川困惑地揉揉眼角。
这就好比房间里跑进来一只小老鼠。
现在,要怎么把她赶出去?
“哎。”他走到床沿,懒得唤她名字,“床底下很好玩吗?”
“嗯。”床底下稚气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的家在这里。”
“哪里?”林启川错愕。
“这里啊。”趴在床底下的林玺似乎更沮丧了。
林玺看来一时半会不打算出来,林启川也不是个会动手强迫小孩的性格,他坐下来,长腿随意地搁在地板上。
听家里的佣人阿姨私下提过这小孩的身世,挺可怜的,也不难理解她对床底的特殊情结。
只是,林启川心里有个疑问。
——怎么就跑他床底下了?
“哎,小孩。”
他好声好气唤她,与她商量:“回你自己房间的床下,行吗?”
床下静静的,一开始没有声音。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吞吞吐吐说:“可是,他们还没有吵完。”
“……我害怕。”她用颤抖的哭腔回答。
林启川没有和小孩打交道的经验,听她一时半会不肯出来,楼下的争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只能任由她去。
毕竟,他一直是淡漠不管闲事的个性。
“听着。”他嗓音冰冷下逐客令:“我现在下楼去倒水,等我回来,别再让我看见你,懂吗?”
他手掌撑地,准备站起来,去楼下厨房一趟。
“哥哥……”
一只白嫩的小手犹犹豫豫伸出来,林启川低眸,先是看到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然后一张战战兢兢的小脸进入视线。
“哥哥别走。”林玺抓着他的外套下摆,死活不肯松开。
林启川依然坐着,没有再动。
灯光划过他脸部英朗的轮廓,十八岁的少年自带贵气五官,只是眉眼清绝,气质疏离难以接近。
“喂。”他对床底下的小孩说,“我很凶的,你知道吗?”
匍匐在地板上的小兽没有回答他,而是过了一阵,“呜呜呜”地小声啜泣起来。
小孩子的哭声压抑又伤心,好像被大人重重地欺负了似的。
林启川哭笑不得,又不会哄小孩,只能硬梆梆道:“哭什么,我还没开始凶你呢。”
林玺哭得头发乱糟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哥哥已经在凶我了。”
像听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林启川轻扯了一下嘴角,懒得理会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只是警告说:“哭仔细点,鼻涕别粘在我地板上。”
没有等到任何来自大人的安慰,林玺弱小无助,沉浸其中地又抽噎了一小会儿。
只是到底听懂了这不轻不重的警告,很小心地把流出来的清水鼻涕擦在自己衣袖上面,林启川坐回了书桌专心写作业,只是态度还是疏离的,当她是空气。
过了一会儿,等他把全部的作业完成,楼下激烈的争吵渐歇,身后响起“咚咚咚”赤脚踩过地板的声音,林启川没有回头。
藏在床底下的小老鼠出去了。
交集一旦开始,如同打开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林隆胜在外面的桃花不断,田清这林太太做得实在是难受,既担心丈夫被外面年轻妖媚的狐狸精蛊惑,说不定哪天就无情递来一张离婚申请书,又担心自己丧失怀孕功能,林隆胜迟早在外面折腾出一个私生子来,那她的好日子也基本到头了。
田清的焦虑与日俱增,三天两头控制不住情绪跟林隆胜吵,林玺这小可怜虫就住隔壁,开始频频往楼上林启川的房间跑,林启川一开始会锁门,但是架不住门外的她坚持不懈地敲门,骂是骂不得的,只是稍稍板起脸,她就会仰着她那张无害单纯的小脸,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注视他,水汪汪喊一声“哥哥”,声音委屈极了,好像他欺负了她多久了似的。
林启川没辙,最后干脆也不锁门了,默许她进门,纵容她钻进他的床底。
反正,楼下那对夫妻总有吵不下去的时候,她总会走的。
高三学习强度大,佣人每晚会给林启川准备宵夜。
厨房很用心,甜品每晚不重样,有时是一碗红枣莲子羹,有时会是碗红薯山药汤水,反正都是汤汤水水,对肠胃负担不会太大的甜品。
林启川和大多数男孩一样,对甜品兴趣不大,舀过几口就放到一边,再多不看一眼。床底下的林玺观察他很久,直到有一天——
“哥哥,剩下的能不能给我吃?”
小女孩的声音透着一点委屈:“我有点饿。”
林启川瞥了瞥床底下的小脑袋,还是一贯的冷淡态度:“我床底下不养馋猫。”
“哦。”小脑袋失望地快和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