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很简单。”夏司南趁其不备,救出了自己的耳朵,反手搂着她,笑说:“我夏家世代忠良,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我的三个叔叔,两个哥哥,都死在南境。一代又一代的鲜血,只为保他朱姓皇位,护他朱家江山,这是家训,我自认做得到位。何况我又与阿延一起长大,情如手足。我也会护他到底。既然于公于私都注定我会为他死,我也甘之如饴,那么今天,我受他一些嘉许,一些奖赏,又算什么?”
褚盈听得心中发紧,夏司南却轻轻一笑,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旁人只看到我夏家权势滔天,皇恩正眷。可这些都是我夏家用时代的忠心和鲜血换来的,尸山血海我们闯得起,那这泼天富贵,我们也就享用得起。我夏家人敢死也敢活。死时壮烈,活时就该放肆。阿延也知道这点,所以待我与他人不同。风头足怕什么,立敌又怕什么?只要我不犯蠢去干什么谋逆大罪,谁都奈何不得我。”
褚盈长叹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别动不动死呀活的,我听着害怕。”
夏司南轻拥着她:“怕什么,我这人命大,也命硬,阎王爷不收。”
夫妻二人你侬我侬,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夏晚照双眼放光,默默将夏司南方才所说谨记在心中,反复思量。
直到她主动出声:“阿爹,那镇北王府也跟咱们一样吗?”
二人先是动作一僵,连忙撒开对方,正襟危坐。
早已习惯父母恩爱的夏晚照面色如常,压根儿不以为然。
“咳。”夏司南不自然地干咳:“周宇?见过两面,咱们两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常年不得见,不过周家家风不错,若是你二伯还在,我们两家说不定还能成为姻亲。好端端的,你提周家做什么?”
他回过味来。
夏晚照就把方才在宫里的遭遇说了出来。
引得夫妻俩脸色大变。
“胡闹,这等后宅阴私,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好去掺合?”褚盈着急地说。
“我是在救人。”夏晚照理直气壮:“阿爹不是说,咱们与周家差点就成了姻亲,我怎能见死不救?何况那种情形下,我就是不认识周妙音,也得出手啊,那可是一条人命!”
“可是……”褚盈词穷,有心说女儿家的声誉也重要,又切实过不了心中那关。
人命关天。
夏司南倒是因为另一件事而面露恼色:“周家的女儿这么不成器?都这样了还不和离,只敢求着妾室让她躲到庄子上去?”
此言一出,褚盈颇为无语地看着自家丈夫。
夏晚照则是一脸喜色:“爹,你也是这么想的?英雄所见略同。你是没看到那妾室的表情,我要是周妙音,早拿鞭子往她脸上狠狠招呼过去了!”
夏司南没搭腔,他对打女人没兴趣,不过:“也不知道周家知不知道自家女儿是这样的情况。”
“八成是不知道的。”回答的是褚盈:“这些年来周妙音时常称病,闭门不出,听说是生产时亏了身子,我们早听说荣国公府后宅不宁,却不知道情况竟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周妙音怕是半句都不曾对娘家人说过。”
否则以周家的权势,不该这么悄无声息。
“真傻。”夏晚照评价。“她大约是被人骗了。”
“怎么说?”夏司南眉头一挑。
“我听到那妾室三句话离不开她除了家世,一无是处之类的话。”夏晚照回答:“周妙音那傻子,八成是当真了,以为喊娘家帮忙,就坐实了这句话。”
夏司南与褚盈对视一眼,这话虽然离谱,但仔细想来,又不无道理。
“真是个傻子,投对胎怎么还算一无是处?这不是最大长处么?啃老沾自个儿父母的光有什么不对?我凭本事投的胎,这些好处不是都该我的么?再说了,周家也好夏家也罢,长辈在外拼死拼活,攒下那么大的家业,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做小辈的为所欲为?”
“不然小辈奉公守法是要做什么,积德造反吗?”
“她竟然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由着人在她头上撒野,真是傻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