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向您表达歉意,先生。” 左想右想也寻思不出来到底是谁。 顾晚舟自然不愿意再冒着风险抬头去确认。 便又极其礼貌地鞠了一躬,紧接着脚步有些急促地径直离开。 楚裕望着她离开的身影,饱含兴味地挑了挑眉。 紧接着便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大约几分钟之后,那边的人见他竟然不知疲惫地一直未挂断电话。 终于紧紧蹙着眉,按下接通键。 森冷的嗓音中透着股被人打扰到闲暇时光的烦躁。 低低沉沉地道:“有完没完?” “啧啧啧,” 楚裕对江墨这副不讲人情的脾性早就习惯,厚着脸皮连连轻叹道,“江墨啊,江墨。要不说咱俩这辈子做了好哥们儿呢,还是那句话啊,没有我......你可怎么活啊!!” “......喝多了就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江墨懒得跟他浪费口舌,作势便要挂断。 结果楚裕下一句话却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动作。 “刚才我还真是想吹风来着,结果啊,就意外听到了点儿关于你家‘顾小姐’的事儿呢~~~~” “......”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 而后声线明显软了几分。 只是仍然惜字如金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说。” 楚裕得意兮兮地单手蹭了蹭鼻尖,倒也没有刻意卖关子, 只问他:“杜海那个垃圾,看上你家顾晚舟了?” “......你在晚宴上看到他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江墨脑筋一向转得快,自然立刻推算出楚裕到底如何得知。 要不是亲耳听到,今天下午才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会晚上就知道。 楚裕之所以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也不过是替他顶个名头。 要是按照从前,他对这个圈子可是没有半点兴趣。 别看他为人浪荡,娱乐圈的女人可是半根手指都不碰。 毕竟他们这种豪门子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善于扒光家底的狗仔。 虽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不能用钱来解决,但楚裕和江墨一样,都讨厌麻烦。 所以干脆就根本别去沾染分毫,自然也省去了不必要的支出。 就算是他们这样的家庭,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就导致楚裕现在越想越觉得江墨可能是真的被顾晚舟下了什么迷魂药了,最近想像是从头到脚变了个人似的。 “江墨,你没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你开始越来越收敛不住情绪了么?” 楚裕虽然一直搞不明白江墨当初到底为何心血来潮,说要去做演员。 但时至今日,他已经走到了一个令人瞩目的位置。 自然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身份被爆了不要紧,重要的是楚裕不愿意看到老江总为了这事儿再来给江墨找不痛快。 这一对儿父子俩,自从江墨的哥哥自杀身亡以后,关系就直接降至冰点。 “楚裕,你是不是真的很闲?” 江墨骨节明晰的指尖轻触眉心,终是将床头的灯重新打开。 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想告诉我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就直说。你要是不想说,我也可以自己去查。” “顾晚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也不允许你用看待那些胭脂俗粉的眼光去看待她。” “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楚裕知道江墨这是实打实的认真了,挫败般地抬了抬手。 江墨对待朋友,有他自己的一套标准。 冷漠归冷漠,但他只要还愿意跟你说话,就证明你在他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可是,一旦他开始十分严肃地认真和你讲道理。 那就非常可怕了。 这几乎等同于最后通牒。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已经足够认真坦诚地和你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仍然不相信的话,那就请自便。 “是陈夕月,陈夕月和杜海达成了一个交易,说是要算计顾晚舟,让杜海得手。” 楚裕刻意压低了声音,简单概括了刚才听到的内容。 话音刚刚落地,电话那边就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的声响。 像是玻璃杯被猛然摔落在地,而后碎片四下炸开的声音。 “江老师??江老师您还好吗??” 偶然路过江墨门口的小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激灵,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没什么,只是失手碰掉了杯子。” 江墨看着手心被划破的那道口子,唇间噙着几分笑意。 就仿佛那倏然流下的鲜血并不是他的。 “用不用帮忙啊江老师?” 小杨又问了一句。 “不用,我这就准备睡下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摊开手心,站起身来走向窗边。 “好的好的江老师,那晚安啦。” 脚步声渐行渐远。 楚裕那边也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我说......江二少啊,您好歹冷静冷静啊。” “我很冷静。” 江墨死死地攥着手心,面上看着倒是一片淡然。 只是那微微颤动的指尖却明显像是在强压着什么似的。 “什么计划?” 他的语气像是彻底失去了所有温度。 “没说。” 楚裕如实回答。 “知道了。麻烦了。” 江墨垂下细密如鸦羽般的长睫,看着窗边无意间落下的一只飞虫。 抬起那只染着鲜血的手就猛然将其攥进掌心。 在没有遇到猛禽之前,飞虫或许也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肆意拥有整片天空。 但等到它终于意识到,它只不过是一个渺小如尘埃般的存在之时,也就必然到了它生命的终点。 挂断电话后,楚裕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据他对江墨的理解,自从他哥走了以后,还真没见他有过情绪这么失控的时候。 可就算他再想劝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