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杀人了!
沙哑哽咽的语气,透着微凉。
景容冷硬嗜血的眸对上了她那双淬着泪光、略带恳求的眼睛。
他何尝想杀人?
何尝想将人逼进绝路?
可种种一切,她都是被逼的。
“放了他们吧。”她红着眼,双唇颤抖,恳求着。
景容眉心狠狠一皱。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御国公府一案,牵扯人员甚广,为此案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再徒添几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呢?”
“就算你现在杀了他们又如何?御国公府的旧人远远不止这几十几百人,你是杀不尽了。”
杀不尽!
此语千重。
她消瘦的双手覆在景容的手掌上,更加用力,试图将那只要下达命令的手往下掰去。
景容的眼神还是那般阴寒冷硬,“你要本王放了他们,便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她拼命摇头,“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她略顿许久,掏出那块玉佩,眼神坚定,“我拿它保证。”
那一瞬,景容浑身的狠心和杀戮被慢慢磨干净了。
那只手,也放下了。
纪云舒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趋前几步,将众人逐个扫了一遍,愠色道,“因为这块玉佩,你们认定我就是小世子,好,如果你们真当我是小世子,那就必须听我的命令。”
那些人本已是锅中肥肉,没有余生的可能。
各个面面相觑,又齐齐看着她。
她将目光转至文磐石,“御国公府的案件,皇上已经交给了容王和我,待回京之后,我会尽力去查明此案,究竟背后是龙虎之斗?还是暗藏玄机?一切,都待真相大白之日自会公诸于世,御国公府七十几口人也必能沉冤昭雪,可你却因’固位斩棘’的谬论,认为’时局已定’,便不惜送上这么多条人命,就算你对了,又如何?朝廷几十万大军,你斗得过吗?京城防备森严,你闯得进吗?到时候,只会生灵涂炭,血染盛京,而你们,都将成为一具具填平江山基业的冰冷尸体。”
“世子……”
“收手吧,不要再让更多的人为了一件还未查明的事就白白送了性命。我也一定会查出《临京案》背后的真相,如果真是’固位斩棘’,到那时,不用你们来反,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反。”
呃!
文磐石两腮微微抖颤,垂了垂眸,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沧桑依旧。
许久未语。
纪云舒回头看向景容,“放了他们吧。”
再次渴求。
景容却目光如炬,看着那些抱着必死之心、身着铠甲的人,“你们都是乱党,是造反谋位的贼子,所行的,是大罪,若传到京城,你们都休想活命,而本王也应该将你们全部绞杀以绝后患,为朝廷除去祸害。可是……”
略顿又道,“本王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便是皇叔御国公,儿时,他曾与本王说过两句话,一句,是’天唯唯子不唯乱’,一句,是’身死在前保军进将’,此等胸怀,本王望尘不及,你们是为御国公而反,为他而死,加上有人为你们求情,好,本王答应放了你们,但是……不是放你们走,而是押入监牢,待本王细细酌量,再做定夺。”
骤然听到此话,林峰急了。
他不甘心,“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要我们缴械投降,休想。”
“这么说,你是想死?”
“就算是被乱箭射死,我也不绝向他们低头。”
“闭嘴。”文磐石突然呵斥一声,“你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就要了小世子的命,你爹不是要你为他报仇,是要你辅助小世子的。”
你这个畜生。
林峰哑口无言!
却满脸戾气!
这时——
景容的手再次抬起,“本王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既然不向要,那……”
屋顶上那些弓箭手见状,立刻拉开弓箭。
只等他的手往前一松。
文磐石突然开口,下令,“全都放下。”
于是——
那些身着盔甲的将士丢弃了手中的长剑。
噼里啪啦的丢置在地上。
剑锋上,闪着冷光。
景容勾着唇,冷冷一笑,要下令的手也放下了。
弓箭手便悉数收箭。
然而,唯独林峰手中的剑没有丢,他满眼赤红,紧紧咬着两腮,额头和太阳穴上爆满了青筋。
他不想认输!
便举着自己的剑,怒恨的看着景容,“狗贼,我一定要杀了你。”
咬牙切齿。
剑如闪电,瞬间朝景容劈了过去。
景容并为躲避,睁睁的看着那把剑刺过来。
众人屏住呼吸,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是为景容捏汗,而是为林峰。
皆知,他是在送死!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由屋顶上的弓箭手射杀林峰,可一把匕首却快了一步,从后呈半圆的姿势绕到林峰脖子上,平整一划。
割开一道口子!
鲜血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