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清辉洒满山间,幽静的路径上走来两个身影。他们穿过林子,跨过小溪,来到一潭水池边。
“温泉?”
见泉面上冒着雾气,洛苓不由一愣,随即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又细细探了这雾气,旋即一怔,瞪大眼睛望向玱诀。
“这是寒池!”
“原来你知道。”
玱诀惊讶道,目光划过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一面解腰带一面解释:“驻守封魔塔的三长老善用寒冰之气,本王猜他会用这招做第三个关卡。寒池炼体,对本王的身体有益无害。若本王每夜都来这里,七日下来,便不再担心他的法术能伤到实质。”
“原来如此。”听了这番,洛苓算是明白了,但下一刻话锋一转,没好气道,“大晚上拉我来这儿就算了,还不提醒我披件斗篷,你故意的吧!”
“谁知道你这条蛇这么不经寒。”玱诀调侃了句,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脱去外衣,想到什么,他将外衣递到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某人面前。
“你要是不介意,就穿本王的。”
洛苓右手搭在手镯上,闻言下意识啊了声,斗篷还没取出来脑袋突地被什么东西罩住,她方想大骂什么鬼,玱诀懒懒散散的语气传来。
“穿与不穿随你,反正你要是病了本王可管不着,你也不想因为你的缘故而耽误任务吧。”
说话间,他半点都不犹豫,双脚踏入水池,池水淹没他的下身,只露出上身。他合上眼睛,静静地站在水池中央。
洛苓静静睨着手上某人的外袍,眉毛诡异地挑了挑,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方才她只是故意那样说,压根没想过他会让自己穿他的衣服啊!
犹豫再三,还是将他的外袍好好放置在地,披上刚从手镯里取出来的斗篷。
月夜,周遭一片寂静,唯有树叶轻轻地发出丝绸般的摩擦声。
洛苓爬上立在水池边上的一块巨石上,蹲下身子看着紧闭双眼的玱诀。
还是不说话的样子比较顺眼。
“殿下。”
“苍盐王?”
洛苓试探性轻唤两声,他没有回应。
洛苓脑袋凑近他,发现他身子稳当,眉毛微皱的样子,心里竟莫名兴奋的。念起初见时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心里顿时起了玩味。
“玱诀。”
见他还装作听不见,洛苓直接无情拆穿他:“行了别装了,虽然你表情管控不错,但你微微皱起来的眉毛还是暴露了你。”
见他还是装作没听见,洛苓干脆凑到他面前,调侃道:“你冷你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这又不丢人,你说出来我顶多会嘲笑你一下。”
“楚铃,你很闲?”玱诀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蓦然抬起眼睛看向洛苓,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很得意是吧?”
“没错!”洛苓点头,毫不掩饰笑意。
“好。”
此刻,洛苓别提有多高兴,她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玱诀突然伸出手,洛苓只是感觉手腕猛的被人这么一抓,随后直接被拽下水池去。
“啊啊啊啊啊!”
“玱、诀!”
“你干什么!”
洛苓变成落汤鸡不说,还被灌了一口水,着实气人。而罪魁祸首此刻正双手环胸,笑得正欢。
等笑够了他才幸灾乐祸地开口:“虽然闯关的人是本王,但你作为女使,你还是要跟在本王身边,所以,你也要泡。”
“那你刚刚怎么不早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你说得不错。”玱诀低头与她平视,眸里笑意未减,“本王就是故意的,让你刚刚嘲笑本王。”
洛苓吃了理亏闷哼了声背过身去,显然不想理他。
他戏弄她的事儿可不少,她就戏弄他这一次怎么了!
怎么了!
一看背影就知道她心里准在骂他,玱诀摇头,眉眼流露出一层无奈笑意。
月色不褪,两人倾泡在水池中已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两人没有一句言语,各做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冰冷的池水侵蚀着洛苓的躯体,她只觉体内仿佛有一股极寒之气在迅速蔓延,肆虐着她的躯体。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仿若置身于极寒之地,独自一人漫无目的走在茫茫雪地中。磨人的狂风大声的嘶吼,刮在脸上生疼得很,她感觉到脸上肌肤被擦出血丝。
这条路,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她走得越来越远,她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昏沉中,她踩进一个冰窟,再次进入那个梦,那个纠缠了她百年的噩梦。
周遭是冰冷的海水,脚下是无尽的黑暗,长满荆刺的黑色藤蔓从海底向上延伸,死死拽住她双腿。
她抬眸看到了那缕透过海面的光。
这次,她绝不能再陷下去。
洛苓努力往上游去,试图抓住那缕光。那缕光,是拯救她冲破牢笼的唯一机会。
越往上游,她离那缕光就越近,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光,近在咫尺的光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恨之入骨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