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宁一眼认出,是刚才跟在宗厉身边的人。 五十多岁的蒋教授挤进电梯,盯着陈善宁上下打量。 “真是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好,竟然值得先生那么维护!” 陈善宁皱了皱眉,维护? 但她不想和宗厉有任何牵连,置若罔闻,没多问。 蒋教授冷哼:“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你知不知道先生刚才差点就死了?为了不打扰你,还……” 话还没说完,“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就见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里,站着刚才下来的一大群人。 宗厉为首,单手插在裤袋,一手搭着西装外套。 他目光黑邃,就那么伫立在那里,像是寒夜里走来的王。 “林寒。” 命令的嗓音溢出,冷意骇然浸骨。 林寒低头,走上前拖着蒋教授就走。 离开时,还朝着陈善宁礼貌地低了低头。 陈善宁什么也没问,走出电梯。 宗厉站的位置正是出去的必经路。 在陈善宁走到他跟前时,周身的寒气收敛。 “陈小姐,好巧。” 低沉的嗓音磁性矜贵。 这是在随和的打招呼? 碍于礼貌,陈善宁不得不停下脚步: “是好巧。” 一天碰到三次,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宗厉尊贵、绅士: “我顺道送陈小姐回去?” “不用,我车在外面。” 陈善宁说着,不再多谈。 特地绕得很远,迈步走出去,连擦肩而过都没有。 那小小的电动车停在酒店门口,白色,简简单单。 陈善宁拿出钥匙,坐上电动车,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骑车径直离开。 林寒让人带走蒋教授后,又回到宗厉身边。 “先生,要不我半路去把少夫人车子弄坏?您去英雄救美?” “不必。” 宗厉眸色深沉,伸出手。 林寒会意,连忙把车钥匙放在宗厉手中。 宗厉昂阔的身形亲自坐入驾驶位,驱车离开。 速度很慢,静静跟在那辆电动车后,保持一百多米的距离。 从闹市,到郊区。 最终,停在一处黑暗中,熄灭车灯。 田埂上。 那抹清宁的身形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穿过稻田,回到屋中。 宗厉坐在车内,没有光,黑暗里看不清他的情绪。 但那视线一直落向女孩消失的方向,眉目深沉。 暗中跟着的宗灿赶紧拿手机偷拍,发到“三年抱两助攻小分队”。 “奶奶快看!” “卑微宗上线了!” “哥竟然默默守护嫂子回家!” “哈哈哈,从没想到哥竟然也有温柔的一面!” 宗老夫人秒回:“哼,别帮他,谁让他之前那么伤害小宁宁?” “现在就要让他赎罪,体会到什么是爱而不得!追妻火葬场!” 当晚,豪车无声的离开,又在清晨时分无声到来。 陈善宁在清晨的阳光中骑着小电驴上班,组织所有员工前往郊外挖草药。 员工们乘坐大巴车前往,陈善宁依旧骑着自己的小电驴。 一路上,她感觉到有人跟着。 从后视镜里,总算看到一辆漆黑的龙旗车。 是他。 大清早跟着做什么? 但陈善宁选择了无视,到达郊外的田野后,停好车辆,对路口的保安说: “采挖时节,你们看好通道,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是!” 陈善宁进入田野,今天的她穿着牛仔裤配深青色交领上衣,耐脏又禅意。 拿着小锄头在田间挖药材,亲力亲为,动作熟练而自然。 就像是所有世俗被抛却,只是个隐居避世的农家人。 漆黑的车子只能停在外头。 从绿竹掩映的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那抹身影。 明明世间繁华万千,唯独她守着本心,有天然的治愈力。 宗厉向来深沉的眉,不由自主舒展。 还是开车的林寒提醒:“先生,该去项目部了。” 宗厉收回视线。 有时候,连看一个人也是奢侈。 五天时间,陈善宁带领全厂的人采挖药材。 有些可以用采挖机,但很多药材根系不能损坏,只能人工。 她在田地里忙了几天,早出晚归。 那辆车也在清晨和夜晚,默默护送。 但、从未得到一个正眼、一次回眸。 这天。 所有片区的药材采挖干净,只剩下最后一大片人参地。 陈善宁站在田野间,眉心紧皱。 宗灿走到她身边,一手拿锄头,一手拿铁叉。 “嫂子,犹豫什么啊,今天开始挖人参,这是最后一片地了!” 陈善宁却说:“还不能挖。” “哪怕是种植人参,对根系的要求也很高。” 必须保全整株人参的根系,一旦断裂,跌价能达十倍。 本来价值3000一株的人参,若是成了残参,可能就值300。 宗灿皱了皱眉:“那我们小心点?让工人仔细些。” 陈善宁蹲在地上,拿起一块干结的土。 “今年干旱,我回来后,整个南城只下过一场雨。 从盛夏到这深秋,许多农作物干死,许多农民都在等一场大雨。” 明明应该是秋雨绵绵的季节,现在却只剩下干冷。 宗灿看了眼土,瞬间明白: “嫂子的意思是,要等下雨后浸湿土壤,土质变得相对疏松。 在这种情况下采挖人参,才能尽可能保存根系的完整?” 陈善宁“嗯”了声,起身看着蔚蓝的天。 可惜,最近似乎都不会下雨。 宗灿也伫立在田野间,跟着皱眉了。 没想到采挖药材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陈善宁只能让宗灿领着员工们回去,她坐在田野间想办法。 记得以前父母在时,总是能化解一次又一次的困难。 遇到天干,即便从几十里地挑水过来,也会灌溉。 但现在让人工挑水走一天一夜,已经不可能。 而且今年各大企业都在申请运水车,预约已经排到三个月后。 她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