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神明?
面对这个荒谬的问题,擎藏道长虽然依旧维持着礼貌周到的笑容,但是在观察香客的时候,眼眸里却多了一丝担忧和警惕:“施主,道法自然。‘制造神明’这样的话,哪怕是放到怪力乱神开始解放的现在……”
不成想,这位香客却直接打断了擎藏的话,骤然提高的嗓音让整个神殿内为之一静:“我只是问可行性!”
这下子,所有香客都注意到了此人的反常,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同时,纷纷投来警惕晦气的目光。
宁丰也凑上前细细观察了一番,这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应该是……大学生?
此时,这个青年香客的眼眸中,那股狂热就像是快要喷发的火山,瞳光中的焦躁更是清晰的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适。
擎藏道长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问问……施主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青年香客也不避讳:“我现在是研究生,我的导师是长生制药研究公司的高级顾问。”
话音落,不管是擎藏道长,还是宁丰均是脸色一沉。
旋即,擎藏道长拂尘一挥,竟是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穷追不舍的那位研究生,宁丰的大脑飞速思考着。
这个年轻香客说出的话里,包含了很多重要的讯息。
第一,“神明由来”的概念,是怪异调查局的局长在十分公开的场合里说的,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和他所认知的“世界常识”有很大不同。
第二,对方口中半个月前的上京血色天空,如果对应了之前调查到的情报,那就是三十五年前发生在上京城的大灾变,这就串联到了目前发生的大部分麻烦上。
第三,神明并非来自神话传说,而是因为很多人相信他们有神话传说的能力,他们才因此诞生,并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如果将这一条摘出来翻译一下,那不就是长生制药现在做的事情吗?
不管是最初安排在落月校舍的实验,还是佛头诡船之行的五福村,甚至包括游轮上的五行伥鬼,玉犬寨等等。
杨枭制造禁区之主的计划里,其实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利用信仰。
因为这种信仰,某种意义上也是诅咒。
只不过,杨枭的大量实验制造出来的都是诡异生物,而非神明。
可如果将眼前这个概念代入的话,诡异和神明都是通过普通人的信仰进行海量累积、异变,那……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量变没有引起质变?
就像是五福村的法王?
就在宁丰心头掀起阵阵波澜的时候,四周的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
紧接着,视线开始暗淡成不祥的暗红色。一阵带有腥气的风吹拂四周时,那些随风而动的干枯树杈,在血红光芒的照射下就如同一只只干瘦的利爪,只余扭曲和诡谲。
宁丰抬头一看。
先前的喧闹已经不见了,四周只有几个看上去面色苍白的道士,魂不守舍地清扫着看上去有些脏污的道观。
香烛中,零星的一点火光映着血色,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蜡味,呛得宁丰连连咳嗽。
突然。
“擎藏!”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急感。
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布鞋和花岗石地砖摩擦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刺耳。
宁丰回头看向神殿的位置,那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道士,穿着臃肿的道袍,就这样蓬头垢发地追逐着快步前行的擎藏。
那张满是兴奋和焦急的老脸,似乎是很久没有洗漱了。
单单是深陷的眼窝里堆积的分泌物,看着便让人有些作呕,更不用说穿堂风从其身上吹来的一阵腐朽如坟土的气味。
“擎藏!”老道士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别太放肆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父,你现在是要忽视师父和所有三才观同门的心愿吗?”
反观擎藏,他的状态也并不好。
他的头发和双臂呈现的干枯更加严重了,而且哪怕身处回忆当中,宁丰也能清晰感知到一股诅咒正如跗骨之蛆般寄生在擎藏的身上,这绝对不是擎藏自身的诅咒。
“师父,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只是那明显是有问题的!”擎藏的声音微颤,似乎是在恐惧:“你们口口声声说要用这股力量创造什么神明,可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整个国家都乱了!你们现在还想这些,是疯了吗?”
老道士却执拗地摇了摇头,双手死死捏着擎藏的胳膊,微微弓着的身体带着一丝摇尾乞怜的可悲感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擎藏:
“这样!你就让我们看看!”
“我们所有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观摩,看看那座神像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这样就算有风险,你也能及时制止,对吧!”
说话间,其余的道士们也纷纷聚拢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同样满是渴求和贪婪,那隐匿在诡谲之下的声声笑意,仿佛乌鸦报丧一般不祥。
擎藏道长也终归没有拗得过同门。
当画面再一次变化时,眼前已经是原本供奉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