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师辞是在酒水特有的辛辣袭向她舌根时觉察到她想错了的,可是,来不及了。吞咽像是一种本能,咽腔略微收缩--
咕咚。
酒水下行,与之相反的是气血猛地上冲,她愣在原地发懵。归遇在旁轻笑出声,倒也没说什么打趣她,转头去倒杯真正的茶给她。师辞闷声接过,低垂着头小口小口地抿。约莫喝到一半时,忽地她放下茶杯,转而用双手捂住了整张脸。耳尖都因为懊恼红得像孟冬里的枫叶,归遇瞥见一眼,眼里的笑意淡淡的,但俨然不可遏。
“半个时辰。”师辞倏然开口道,没头没尾的。她没有移开双手,声音透过指缝漏出来,显得有些闷,有些潮。归遇却即刻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说她至多还能清醒半个时辰,要说故事,得抓紧
“坐,”他颔首,顺势把她面前的酒杯撤下,放到自己手边,多余的话不说,直入正题“有关白宜祯,你怎么看?
师辞像被他顺手的动作刺到,脸又烧起来,不自在地挪步坐下,道:“说不好,隐隐觉得她有一些......怪。
归遇“嗯”了声,似在鼓励她大胆说出自己的发现。师辞没有着急开口,首先在脑内理顺思绪后才将两人闲谈内容概括提了提,而后道:“我说她怪,体现在三。
“一是她想表现出对大人你的兴趣,对婚配嫁娶之事的期待,但不论兴趣还是期待都太流于表面,并不真心;二是她有意无意总想引导我认为她对岐江其实并不熟悉,但话术实在不高明,破绽不少,我反而可以肯定她就是在岐江这一带长大的,至少越不出滕川府。
归遇安静听她说,没有一丝质疑,时不时“嗯”一声,给她反馈。"第三.....”师辞道,这点不似前两点那般流利,"是在她夺门而出之前。’“我看她说许多话,便一直为她备着正好的茶,想她什么时候口渴了不至于喝到的是烫嘴的或是凉胃的水。谁知她瞧见那杯茶时整个人就不对劲了,过后撂下句客套话,逃一样地跑了。
说着,师辞十指穿插支起下巴,眉心皱起。来找归遇之前她已经回溯过很多遍,唯一可能致使白宜祯一反常态的就是那杯茶。但她委实想不明白,顺手温一杯茶而已,再平常不过的事,何至于此?月下昙到底是烈酒,酒意上头比预料中更快,是以师辞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眸光已然不似平时明亮。
酒气漫上眉宇间,表情也仿佛不再受她掌控,完完全全地随心而动。苦恼二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过一会儿,又将脸一侧,改作单手撑腮,另一只手伸去桌面把玩茶杯。“直觉告诉我,后面的她才是真实的她,真实的她......似乎处在内心矛盾的挣扎之中,悲伤,迷惘....
师辞越说声音越轻,像是不可知的迷茫也将她包裹,须臾,她望向归遇。“白大人方才说,宜祯姑娘不久前才回到他与白夫人身边,大人要与我说的故事,可就是这"不久前''的之前?
是什么原因导致父母与唯一的女儿分别十数年,又是什么经历使得白宜祯身上存在如此不寻常的矛盾。
这白家背后的故事,恐怕真的不简单。
归遇不是没注意到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微醺酒态,只听她的谈吐尚且神思清明,便也不自作主张中断谈话。
“正是,”他道,于一斟一饮间掷下惊雷,“白家独女白宜祯,三岁时于灯会上走失,直到前年冬至日才被找回。
师辞大惊,“怎会?‘
归遇平静看向她,只管展开详述。
那年灯会,正巧撞上一个举国闻名的戏班子来岐江搭台唱戏,空前热闹,岐江百姓几乎个个都去凑热闹了,白家也不例外。那日白方圆早早答应妻女等下值便陪她们一道去看戏,谁知天不遂人愿,他临下值前被突发公务绊住脚跟,不能成行,权衡再三,他选择派人回家报信,让妻女莫要等他,只管自去,待他忙完了会直去灯会上寻她们。白夫人是个爱热闹的,过往盛会几乎次次参与,白方圆显然不会次次得空陪同,故而多数时候自夫人都是自己去逛,后来有了女儿,便是自夫人带着女儿去,从来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然而这次到底不同往常,人多杂乱,白方圆放心不下,特意差几个亲信家丁随行,被白夫人知道了,还怪他兴师动众,小题大做,不过白方圆坚持如此,她也就不再推辞。等夜幕降临,便由家丁和两个丫鬟陪着,带上女儿宜祯去赶灯会。起初她们玩得很高兴,观到精致的花灯,赏了精彩的皮影戏,戏台上唱腔委婉动听,不过白宜祯太小,耐不住性子,听了一会儿便嗯嗯啊啊地吵着要去抢湖边上小摊手里的拨浪鼓。
三岁大的孩童分量已经不轻了,她又一门心思去够拨浪鼓,大半个身子都在往外伸,白夫人扛不住劲儿,抱不住,拿她没辙,只好把人放下,任由孩子牵着挤到小摊旁边。
等买到心心念念的拨浪鼓,白宜祯摆弄两下,却即刻又被旁的玩意儿吸引了目光,又吵着要买,白夫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