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做好了,由两个婆子拿去小厨房烤制。
夕阳西下,暑气依旧。
和着燥热的晚风,锅上清蒸的螃蟹恰好出锅。
佐以几壶黄酒,也是不论尊卑,人人都能上桌。
林妈妈怕宋宜吃酒冲撞,拦着她不让喝。
夏旬笑呵呵的给林妈妈倒了一盏酒,劝道:“别说是一盏,就是一壶黄酒吃下去也不妨事,你家姑娘啊,只要开心,百无禁忌。”
于是,宋宜当真喝了一壶黄酒。
夏旬发觉后气的瞪眼:“你还当真喝了这么多?!”
宋宜喝的有些多了,微微上脸,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夏大夫不是说,只要我开心便是百无禁忌,今晚我很~是开心。”
她鲜少如此笑。
眼眸弯着,月牙形,盛满喜色。
不似平日里那么温柔乖顺。
像是有其他从未见过的一面悄然探出,露出了一丝痕迹。
夏旬还想仔细分辨时,彻底喝醉了的拂晓扑了过来,拽着宋宜的袖子,裂开嘴笑着嚷嚷道:“今天也是我最最最开心的一日,我要一辈子——呃……”她打了个酒嗝,笑的愈发灿烂,心中的欢喜清楚的写在脸上,“和姑娘、夏大夫在一起!吃好吃的!吃好玩的!一起……”说着说着,眼
眶突然红了起来,不过是眨眼的时间,硕大的眼泪珠子就滴了下来,“一起笑……”
单纯的人的话语,真挚而滚烫。
直击人心。
夏旬随性却也感性,加之微醺,脱口而出:“好!你干脆拜我为师!从今往后由我罩着你!”
小丫头大喜过望,当下就要下跪,哭的稀里哗啦:“呜哇……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眼看着就要跪下。
宋宜直勾勾盯着他们,手指戳着两人,眉心深锁:“偏心,为何不收我?”
她人前素来稳重懂事。
从未如此稚气。
夏旬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听错了,醉醺醺着回道:“不行……我不能收……”
啪嗒。
啪嗒。
晶莹的眼泪簌簌滚落,她呜咽出声,蹲下身子,哀怨着嘤嘤哭了起来,“我就知道,夏大夫只喜欢拂晓,打从心底就不喜欢我这药……”她抽噎着险些说出口,眼眶红的像是兔子,“我这样的人……如何配认夏大夫为师傅……”
拂晓立刻舍弃了新认的师傅,转头扑入宋宜的怀抱,“呜呜呜哇……姑娘不认了我也不认了……”
夏旬:哈?
比起拂晓的哭法,宋宜她不是大哭。
而是小声抽噎的哭,几乎能
把人都哭心软了。
婆子们、林妈妈都傻眼了。
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上去规劝。
夏旬最怕看见女人眼泪,两手狠狠抓了把发髻,“啊啊啊啊啊呀,别哭了,我收,我都收,成不?”
两个抱着哭成一团的女子立刻止住。
脸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珠子。
拂晓笑的爽朗:“师傅~”
宋宜笑的甜腻:“师傅~”
隐约有种自己被忽悠了的感觉的夏旬看着眼前的笑脸,甩了下脑袋,一本满足:“哎!”
兖南夫人善心行天下,见到苦难之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身为兖南乡人,此举才是对得起他兖南乡土地的养育之恩!
对!
这俩徒弟他收定了!
三人当真是醉的狠了,林妈妈做主,让婆子们把夏旬和拂晓各自扶回去歇息。
她家姑娘一人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昂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背影清寂。
哪里还有方才醉醺醺的模样。
那些模样,不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林妈妈拄着拐杖走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给她,“姑娘快看看,是家里寄来的。”
宋宜瞬间偏头。
洁白的面庞在皎洁的月光下,眼中闪耀着璀璨细碎的光。
欢喜与期待绽放。
她欢喜的像个小孩子,伸手接过书信,急不可耐的展开阅读。
林妈妈拄着拐杖,动作迟缓的坐下。
薄薄一张信纸,所写不过行话。
宋宜一目十行,看书极快,此时却反反复复看了好久,妄图从里面搜寻到更多的信息。可再怎么看也只有那么些字,家中一切都好,祖父祖母、父亲主母小娘、二叔婶婶都好,嘱咐她在王府要听话守规矩。
再无他言。
小娘的名字就混在这一串中,毫不起眼。
能知道小娘好,她才放心。
宋宜不舍的在小娘名字上摩梭了须臾,才叠起信纸,问林妈妈:“这是家中托谁送来的书信?”
“是秋生送来的。”
宋宜诧异,秋生是林妈妈的孙子。
“他怎会上京来?耿叔他们也来了么?”
林妈妈露了分笑意,“只有秋生他娘跟着一起来赶考,早些日子来京城熟悉熟悉,好提前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
林妈妈语气里不无骄傲。
她一辈子卖在宋府,一辈子都是下人,儿子也只是个管庄户的,幸好孙子争气,是块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