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睁眼就发现自己变小了。 ? 连玉眼里划过茫然,变小?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右手摸在左手腕上,骨龄十四岁。 “十四岁?”连玉确认这是自己的身体。 又不是她的身体。 她只记得自己叫连玉。 少女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比月光还要清冷的眸子低敛,身上破旧的白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取代的是一身百花曳地裙,披着白狐外袍。 连玉打量周围,她躺在横榻上,屋内的陈设简单干净,胡桃木雕成的沐光小圆桌茶桌上一只白瓷红纹描绘成的细口花瓶,内养着一株散着淡香的痴客,几只青白玉镂空茶具摆在桌面上。 并无女子梳妆的梳妆台,更无铜镜。 这不像女子闺房。 连玉下了床穿上鞋袜,拿起茶壶。 有水。 连玉眼睛闪了闪,取了茶杯倒上水,借着倒影这才看清了自己的脸。 千面的功效还在,此时她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平凡至极的脸。 是伪装后的幼年版。 这是她的脸吗? 连玉压下心里的诡异。 双平鬟已乱,几缕发丝不听话地翘起来。 连玉能感觉到这具身子并无不适,可醒来自己躺在床榻上并不作假,这一身华服也并不像平民女儿家穿得起的。 ‘她’当是出身富贵。 想到醒来时自己一人,并无丫鬟随侍左右,身上的外袍没有取下,蚕丝被在一旁叠放,没有盖在身上。 “不受重视的富家小姐?”连玉低声猜测着。 【向死而生,生与死皆在你手】 【我等着你。】 一道古怪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手上的茶杯像拿不稳似的,‘嚓’摔在地上。 动静足以让外边的人听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脚步声。 一个丫鬟直接推门而入,面色难看地瞟一眼地上的水渍,眉毛有些恼怒地别起来。 “表小姐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开口就是指责,连玉更加确信‘她’并不受重视。 还是个表小姐。 连玉心中大骇,低头没让侍女看见她的表情。 “我只是有点渴。” 连翘有些不耐烦,这乡下来的表小姐父母皆亡,来投奔连大人。 连大人可是正四品的中书舍人,哪里是她一个七品县令之女能高攀得起的。 偏偏夫人还挑了她来侍奉这位乡下来的表小姐。 连翘是有苦说不出。 “表小姐,虽然连大人算关系是你的伯堂兄弟,但你也清楚,您的祖父和连大人的祖父虽是一家兄弟,可如今...” 早就不知道谈了多远的血缘了。 连玉立刻清楚了她特意提起这茬的缘故。 连玉低声试探,“如今...我也不想的。” 连翘叹气:“你才进了连家,连家家大业大,不是乡下,这里重规矩。” “表小姐,今晚夫人宴请你,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连翘说完,意味深长地低声嘱咐:“仙师大人也在,你颜色不出众,若是博得仙师看重,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这样她就可以回夫人身边侍候了。 连翘只希望这位表小姐机灵一点。 连玉瑟缩了一下,看起来像是被连翘的话吓到了。 连翘心里升起几丝怜悯,“表小姐,你可能不清楚,盛京现在流行修炼之道,仙师深得陛下看重,大人今日好不容易宴请仙师。” “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连翘说完,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就退出去,留下连玉一人。 “你是谁?” “出来。” 毫无反应,连玉一度怀疑自己幻听。 连玉很快收拾好思绪,总结了‘她’的情况,无依无靠,样貌无颜,寄居远方表亲家。 低头看见自己这一身不菲的着装,连玉心里加上: 生父母家财不菲。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情,她才流落到寄居人下。 连玉脑子里有些混乱,一面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并非九岁的连玉,一面又已经遗忘自己来自哪里。 连玉很快就等到了晚上,在连翘的一番侍弄下,凌乱的发鬓被重新扎好,身上的衣裙也整理了一番。 客房,不受重视的表小姐,赴宴也未换新衣。 无一不在告诉连玉她新进连府,成了甩不及的包袱。 恐怕这一身华服,也是她自带的。 连玉垂下眸子,怕生的样子跟在连翘后面入席。 奴婢们忙忙碌碌,连家的庭院并不算大,很快就满满当当地挤进来一群人。 连翘口中的连大人还没有入席,主座旁坐着穿着华贵,簪金带花,头上簪着两支镶宝累丝金钗,耳边的海兰珠价值不菲,莹润的光泽几乎要晃花了人眼。 连家嫡女伏在母亲身边含羞带笑,胸前的璎珞玉贵堂皇,头上猫眼镂空兰花珠钗皆是华丽无比。 连玉注意到连盈盈的手上戴着个稍显成熟的翠艳欲滴的翡翠镯子。 连玉的目光让连盈盈脸色一僵,整理了一下袖子,把镯子掩在衣袖之下。 一个正四品、天子脚下的京官,这么富有吗? 而且... 连玉的眼睛扫过两人那一身并不算贵重的衣裳,暗暗记在心里。 一个并不受重视的表小姐没有引起什么水花,主母拉着她的手念叨了好一会体己话,帕子抹了抹眼角,让众人好一番安慰。 “母亲,你就别难过了。”连盈盈心疼地安慰,嘴里含沙射影,“连玉妹妹有我们连家照顾着,不会被欺负的。” “总是好过在曲县......”连盈盈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忙捂住嘴,“连玉妹妹,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连玉眼眶微微泛红,低着头像想起伤心事。 见场面冷下来,连夫人轻点了一下连盈盈的额头,轻骂:“你呀,说过多少次,说话要委婉些,改改你的直性子,快向你连玉妹妹道歉。” 连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