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还略带痞气的聪明自信,已经荡然无存。
我不顾八月的烈日炎炎,在四十多度的高温下,赤裸着上身,在果园里拼命劳作。
我那比一尺八腰围还粗壮的大腿,支撑着我呈 v 字形的身躯,疯狂地刨地。
我那如刀削般的脸庞、发达的肌肉、小麦色的肌肤上,满是汗水和油光。
同学们看到我那浓密柔软的胸毛和腿毛,称赞我宛如一头刚刚成年的雄狮,配上了一副轻盈矫健的猎豹腰。
那天,父亲开着那辆退役的皮卡回到院子。
我埋头干活,余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他。
父亲脱下那件已泛白的军绿色汗衫,拧干后擦拭着身体。
那纵横交错的伤疤清晰可见。
老黄桷树上,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着。
父亲端起一大茶缸老鹰茶,拿起蒲扇用力扇着,将藤椅搬到黄桷树荫下,缓缓坐下。
“儿子……,歇会儿,来喝口茶。”父亲的声音尖细、温暖。
这些天,我与他赌气,对他不理不睬,可此刻他的声音却透着别样的亲切。
父亲的声音与他的形象有些不搭。
声音虽尖细,却又并非女声,仿佛是女中音那极具穿透力的咏叹调。
尽管父亲的腰已有些弯曲,但那股军人的气质仍未消散,尤其是那双深邃、冷峻的眼神。
只是眼角和额头多了几道如沟壑般的岁月痕迹,还有那古铜色的肌肤。
他时常独自坐在黄角树下,用他那深邃的目光,遥望北方。
我依旧埋头苦干,对父亲的呼喊仿若未闻。
父亲捋了捋他那为数不多、却格外珍惜的几缕稀疏胡须。
我心里清楚,父亲要动手了。
捋胡须,便是他动手的信号。
只见他弯下腰,捡起地上土块,朝我扔来。
“噗……”
我本能地侧身闪避,土块在我身旁的树干上炸开。
我手中的活并未停下,继续薅草。
“你给老子上来!”父亲提高声音,尖细而响亮。
“不渴,不想喝。”
我的语气生硬,满是怨气,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父亲再次捡起土块。
这次的土块大了许多。
他用力将土块掷向十米开外的我。
硕大的土块如炮弹般朝我头顶袭来。
我的天哪……难道父亲真不是我的亲爹?
世上怎会有如此对待儿子的亲爹?
我急忙扭头避开土块,大声喊道:“你不是我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