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得让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刘震东关着办公室的门,将警靴脱了随意地扔在一旁,警服也被他脱下丢到了一边。他敞开怀,露出微微发福的肚子,双脚高高地搭在桌子上,一边使劲地扇着大蒲扇,一边大口喝着饮料,嘴里还高兴地哼着小曲。
这几天,他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甚至有些兴奋得难以自抑。辛辛苦苦扳倒了这几年一直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杜溜子,如今终于再无对手。他担任副局长已经好几年了,要不是杜溜子一直挡着路,警察局一把手的位置早就非他莫属。哎!也别怨自己下手狠,官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杜溜子不也有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置于死地吗?好在自己最终笑到了最后,现在又有听雷厅长、雷老师的栽培,乌鸟县警察局局长的位子必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此刻,他已经开始仔细琢磨着警察局班子的人选问题。自己必须抓住几个贴心的人,毕竟独木难成林呀!虽然黄刚跟在杜溜身边好些年,但最后关键时刻还是成了自己的人。况且杜溜子死了,他没有了靠山,现在必然得依靠自己。自己先重用他一段时间,让他尽心尽力地为自己服务,仔细观察观察,如果合自己的心意,不妨向厅长老师推荐,提拔他当副局长。他现在脑子纷乱如麻,兴奋的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整个人也显得心浮气躁。
吱扭一声,黄刚警官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
“你这小子,咋也不敲门呀?”刘震东下意识地将敞开怀的衣服裹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黄刚警官冷笑了一声,“臭毛病还挺多,警察局局长还没有当上,就耍开官架子了”。
刘震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咋这么跟我说话?”
黄警官毫不畏惧地回应道:“怎么啦?要是真当上局长,还不剥了我啊?”
刘震东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胡说什么?你放心,我当上局长,你也不吃亏”。
对这个话题黄警官似乎不感兴趣,他绕到刘震东的身边,问道“听说昨天你找了我两次?”
刘震东猛地推开黄警官,“是啊,昨晚有个行动,你小子,不知道跑到哪个窑子里玩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黄警官听到这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昨天晚上在朋友那里喝酒,忘记有这个行动了”。
刘震东脸色一沉,“这个是闹着玩的吗?警令就是命令,我还想着栽培你呢,你得好好表现呀”。
黄刚警官冷笑了一声,走到刘震东办公室的衣架旁边,随手翻弄着挂在那里的帽子、腰带。然后扭过头看着刘震东,“我倒是希望有这么一天。”
刘震东反问道:“难道没有这么一天?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黄警官不以为意地大笑起来:“哈哈,我等着这一天吧,也许很快就到”。
说完,他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又被刘震东叫回来,“慌忙干啥去?咱俩商量一下,警察局的班子的人选组阁啊?
黄警官不耐烦地回答:“你胸有成竹,还问我干什么?”
刘震东着急地说道:“你装什么熊?在侦破杜溜子枪杀张局长案子中,你是立下汗马功劳的。我还想给厅长推荐,提拔你呢?你要听话,跟着我干事,我会让你飞黄腾达的”。
黄警官扭转身继续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你先飞黄腾达,给我看看吧?“
黄警官话音未落,值班警官一路小跑着进来,给他们打了一个敬礼,“报告,雷厅长马上就到”。
刘震东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扎着腰带,一边急匆匆地说道:“咋这么紧急?没有事先通知一下“。
黄警官也显得非常震惊,说道:“我也不知道”。
突然,刘震东哈哈大笑起来,说:“这是来宣布局长公布令的,小黄啊!你提前在醉仙楼订个房间吧,咱们好好庆贺一下”。
黄警官却冷冷地说:“等散会再说吧”。
警察局有一个小型的接待室,一般是接待省厅领导,或者召开小型重要会议用的。在这个小接待室的正面,挂着青天白日的旗帜,沙发。刘震东和黄刚警官一起走进接待室。
刘震东快走几步,本打算坐在雷厅长的身边。但看到雷厅长那木然的表情,他马上识趣地坐在左手边的沙发上。
黄警官给雷厅长招了招手,打了一下招呼,雷厅长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点头对黄警官笑了笑。
刘震东一脸的愕然。他的心开始怦怦直跳,不管怎么说,自己梦寐以求的,也是用尽心机弄来的警察局局长这个官帽马上就要落在自己的头上,他兴奋到了极点,甚至脑袋有些发懵,两手紧张得不停地微微发抖。
等大家都到齐,雷厅长清了清嗓子,打开一张委任状。
刘震东赶紧坐直身子、耸了耸肩,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黄刚警官则挺起胸膛,眼睛紧紧地看着雷厅长,微微笑着。
雷厅长打开委任状,又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慢条斯理地宣布着:“经省警察厅研究,决定任命黄刚为乌鸟县警察局局长”。
听到这里,刘震东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犹如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