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那年就得了怪病,是一种体寒之症,大夫说,这病治不好,但不会马上要了命,而是会一点一点让五脏枯竭,且根据大夫最初的推断,我大概只能活到二十三四岁。” “起初我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后来慢慢想开了,如果我当真活不长,又何必嫁人呢?若嫁了人,夫君疼爱我,我却早早去了,对他来说岂不是太残酷?于是我便决定一直不嫁,活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原来你有这样的经历。”温玉礼平静地听着,不疾不徐道,“可事实证明,你比大夫预计的时间活得更久了。” “不错,早几年我以为自己随时会死,却没想到我还是多活了两三年,我如今的身体依旧不好,药不能断,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之所以跟着国公爷……是因为我家中的积蓄当真不多了。” 杜心柔说到这,叹息了一声,“国公爷愿意养着我,帮衬我家里,那么我自然心甘情愿跟着他,且,以国公爷的财力,他可以再娶其他的姨娘,如此一来,就算我哪天撒手人寰,国公爷也还有人照顾,请王妃相信,我真是自愿要跟着国公爷的,如果我的运气够好,能得上天垂怜,说不定在我离世前,还能替国公爷生下一儿半女。” 她说得情真意切,晋国公望着她的侧颜,似是有些动容,拍着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别说丧气话,大夫后来不是又说了吗?你的身体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你已经比他预估的多活了两三年,焉知不能多活十年八年呢?” 说到这,他又转头看向温玉礼,“玉礼,你今日来得正好,为父要和你商量,让心柔过门的事儿。” “不着急。”温玉礼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花茶,“反正近几天也没什么黄道吉日,我会派人将杜姑娘所说的话核实一番。” “玉礼,她的背景为父再清楚不过了,为父早已派人核实过,实际情况就是她所说的这样。” “您核实过了,那是您的事儿,我想怎么做,就不需要征求您同意了吧?” 温玉礼冲晋国公淡淡一笑,“父亲难道忘了苗氏当初是如何为非作歹?您也说过,这府里是咱们父女两说了算的,我自然是希望您能给我找个安分不惹事的后娘。” 提及苗氏,晋国公的脸色有些微沉,“你以为谁都像苗氏那样心术不正吗?她自幼家境富裕,心高气傲的,从始至终都是个没气量的人。心柔与她不一样,心柔家世清白却不富裕,从小养成节俭又勤快的习惯,她父亲是个很好的夫子,她的修养自然也好,你若不信,随意派人去打探便是。” “国公爷,王妃与我初次相见,她对我心存警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刚才所说的话并无不对,她是为了您好的,您不该反驳她。” 杜心柔朝晋国公说完,又看向了温玉礼,神色坦然,“王妃尽管去打探我的底细,我是一点儿也不怕您查的,我也希望您能瞧得上我。” “很好。”温玉礼冲她笑了笑,“若事实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便不干涉你与父亲之间的事。” 杜心柔面上浮现一抹得体的笑容,“王妃若还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不等温玉礼接话,一旁的晋国公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不必在这聊你的底细了,你现在说了也是白说,她会叫人去打探的,你又何必费那个口舌。” 温玉对杜心柔的质疑态度,使得晋国公有些不大开心,说话的语气也下意识冷硬了几分。 “就没见过哪家女儿这么爱管家里事的,连父亲说的话都听不进。” 晋国公的这句嘀咕,让静默了许久的萧云昭抬眸瞥了他一眼。 他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岳父大人可别怪本王没提醒你,玉礼给你几分面子,这府里的事便是你们父女二人说了算,她若不给你面子,那就是她说了算,你说的不算。” 晋国公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终究又闭上了口,什么也没说。 气氛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温玉礼见萧云昭摆起了架子,适时开口打圆场,“父亲用不着太在意,阿昭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常常一句话就把气氛给冷下来了。我们先失陪一下,等会儿吃午饭了您再让人叫我们。” 她说着便起了身,拽了拽萧云昭的胳膊,“陪我去我那院子里看看,我不在的这几天,我种的那些盆栽长成什么样了。” 萧云昭起身陪她离开,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悠悠开口:“你这糊涂爹,八成是要掉进温柔陷阱了。” 温玉礼淡然道:“色令智昏,嫩草可不是那么好啃的。” 二人身后,杜心柔见二人走远了,叹息一声道:“国公爷,妾身方才似乎表现得不够好。”